感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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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向冷追】故梦可期(04)冷血的心思

01 冷血的慌张     07 我同你告别    14 真正的冷血

02 冷血的喜好     08 杀了人的人    15 一别两生欢 

03 冷血的后悔     09 你像我弟弟    16 再见多保重

04 冷血的心思     10 要你逃便逃     番外2

05 冷血喝的酒     11 君心似我心     番外3

06 雨夜唱的歌     12 要你醉的剑     番外4

番外1                   13 邀你做梦        番外5


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当他不想被人找着的时候,就不会被人找着。

哪怕京城是他安家的地方;哪怕现在满大街增加了配备的巡逻人手,过去都是他熟识的一起喝过酒、聊过天的捕快;哪怕马行街酒肆的老板把他崔三爷的口味摸得再熟,成天吹说自己动手指头一算就晓得追命今天心情对付喝哪种酒——都没有人会知道,现在的追命人在何处。

就连冷血也不行。

冷血从大师兄无情那儿领了命,正带着手底下六扇门的捕快加强城中的巡视,他打算着巡完一转就再去一趟之前失窃案的现场,细细找当事人问一遍情况。他走路的时候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的捕快便有些噤若寒蝉,和前面那三位爷不同,冷血是半年前才正式进京拜入诸葛先生门下并住到大楼里去的,加之又常常在外办案,待在京城里的时间少,他们对冷血,不及对无情、铁手、追命熟悉,更别说这个年轻人也整日一副冷峻锋利的模样,给人感觉比他腰间的那柄剑还要蓄势待发,别说亲近了,心里总不禁怵得慌。

冷血是不会有这些心思的,他走得不快,每路过一个街巷,都仔仔细细观察一遍行人的样貌: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人,现在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感觉还真挺奇怪的。

方才小六子去找门卫询问昨夜里交接班的情况,墙根下就坐着个乞丐,白胡子稀疏杂拉,中间又行过一辆马车,马车开走后还有个跛子,在那慢吞吞地行过街。

冷血都多看了他们不止一眼。

“四爷?”

问完话的小六子跑回来找他,看见冷血脸上的严肃表情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可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瞧,这什么也没有哇。

“没什么,走罢。”

冷血迈开步子,心下把自己骂过一回。真是不应该,三师兄这是在正经查案,就算自己想找他,怎么偏老往那又老又跛的人身上找?冷血想给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又不是说扮过一次崔各田,就次次都要扮崔各田,哎,他可真笨,以三师兄的本领,若是铁了心要隐匿行踪,哪会被自己一双拙眼在大街上看出来?

失落,就那么一点吧,更多的还是骄傲,像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似的鼓满了冷血的胸膛。

原约好了给冷血详述事发过程的吴炳坤来得晚了,他一路小跑,见了冷血就忙不迭解释,说自己是给家里的母亲收整院子里的丝瓜架耽搁了,他大娘身体不好,昨夜里丝瓜架倒了,他帮忙用些竹篾加固一下。

“给风刮倒的?这夜里来,风也没有那样大呀。”跟着冷血的小六子忍不住插嘴了,他和吴炳坤年纪相仿,都是刚当值不久的新手,彼此之间,熟络一点。

“不是风,就是前半夜那一阵没风,云太厚,后院门没关实,被个醉鬼当成自己家闯进来,院子里又黑,东拉西扯的给撞倒的。”

“嗨,你家住那破地方,就是离赌坊太近,老出这破事……”

小六子一句话没说完,看见冷血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识相地闭了嘴。冷血的表情是忽然生硬起来的,在他听见吴炳坤抱怨“云太厚,夜太黑”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老何和刘江的说辞。

月亮又大又亮,照得长街清清楚楚。

前两夜确实都是近满月的月相,可是天上云厚,刮起过北风,虽说没刮整夜,可风吹云散,月光清晰的时候应当都是在刮风,而没风的时候,就该当是黑天才对。

可不管是老何还是刘江,都非常明确地提到过,当天晚上,月色清明,却是无风的,一丝风也没有。

冷血忽然抓到了这其中的矛盾之处。老何、刘江身为六扇门的捕快断然不会说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所看见的,原本就不是真的。

冷血赶忙出发将几个当事人一个个找到详细问过一边,更加确认心中所想。

得告诉三师兄,得想个办法,冷血暗下决心,可这决心归决心,直等到日过晌午,饭,还是不能不吃,看了一眼同行的小六子饿得龇牙咧嘴的脸,冷血决定先带他们找家摊头吃面。几个无情派给冷血的年轻小伙此刻也是饿得有进气没出气,屁股刚沾上板凳,抱起碗就是一顿猛吃,只有冷血,盯着碗里的清汤挂面,发呆。

直把吸溜面条的小六子看的咂舌:这冷捕头,这会儿了都还不饿,真是个铁打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冷血非但不是铁打的,甚至于此刻,还非常想要叹气。他在想一个人——

也不知道三师兄现下查得如何了。

不知道他好好吃过饭没有。

冷血是这样人,第一天表明心迹,第二天便害相思。他是给诸葛先生在狼穴里发现的,又在荒野中长大,不知怕丑,也不觉得,心念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值得害羞的。

他低头吃了一口面,第一口,面汤浅浅的一碗正好没过面条,滋味有点寡淡,第二口,冷血发现,半边碗里的面汤矮下去,露出了亮晶晶的面条,另半边碗里的面汤又涨起来,乳白色的,还差一指就要漫过碗口。

碗斜了。而他才不过只吃了一口。

冷血“噌!”的一声站起来,把对面几个捕快吓得一激动差点拔刀。

面摊还是那个面摊,老板也还是那个老板,往来行人神色如常,没有比刚才多,也没有比刚才少。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冷血伸手往碗底下一摸,摸到张攒成球的字条,嘴角又挂上浅浅的笑意,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追命,方才来过?

大师兄说得对,在追命想联络他的时候,他的确会找到方法联络上他。

他为冷血挑的夜里来接头的地点是城南天清寺的一座塔。这地方挑选得十分不赖——塔顶极目辽阔,四面都无可供人藏匿的树木或建筑,又不至于太高,以照顾冷血的轻功,上下不会过于费劲。

冷血着了一件淡青色的衣服坐于塔顶,将写好搜罗来重要证词及信息的信件压在一片瓦头下。他身上这件极少数“带点颜色的漂亮衣服”是临来时才新换上的,他虽觉着今天来不一定能见到追命,却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稍微“打扮”了一番,万一要是见着了,给人的感觉也能好些。

他干完藏信的活计,一抬头,忽然被缀满漫天星芒的天幕所包括,恰逢此刻一道山风吹来,拂动远方一片墨色苍翠的山峦,他便觉得眼前这星夜更美了。

冷血一贯知道他的三师兄爱享受、会享受,却没想到就连挑个接头的屋顶,也能挑到景色这样好的。于是他也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蹲坐在塔顶上,专心地看。

天上的星星是那么亮,他无声地数着它们,冷血抬头数星星的时候总会产生许多的错觉,他心里想着谁,便会将满天的星星也看成是谁。本以为会在这片星河里看见许多个三师兄,可他数来数去,眨一眨眼,星星还是那些星星。

三师兄,已在他心里了,星夜再美,可还是追命的眼睛更胜一筹。

冷血忽然觉得有些惆怅。

突然又刮过来一阵风,刮得很急,却比刚才的微风都要短促。风过之后,四周又回复成静悄悄的,甚至比一开始的还要安静,一片死寂。冷血迟疑了一下。

“三师兄?”他以极小的声量试探了一句,无人应答。不确定的尾音被吞没进空气里,夜里来骤然下降的温度忽然叫冷血清醒过来。那打断了他的发呆,也提醒他记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他于是连忙站起来,三两步跳下了佛塔。

冷血人才刚消失没几刻,另一方黑色的影子便一跃上了楼顶,影子的身手极轻,又极灵巧,像一根穿针而过的丝线,优美平滑。

这样可怕的轻功,当今天下,舍那人以外,还有谁?

这个臭小子,追命蹲下来翻弄瓦片的时候仍在嘀咕,叫他给我送情报,结果像块石头一样呆在顶上,非逼着自己出手催他赶紧走。

他嘀咕完,心里头又顿了一下。不是没有看到方才发呆的冷血,看着星星的冷血,给他的感觉竟然比平日里的都要寂寞一些。怎么搞的……

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干脆现身一见,但眼下非常时刻,自己又是师兄,说好了不见便是不见,出尔反尔,他日搞得一点威信也没有还怎么管束这个小的。哎,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不能够心软。

追命坐在塔尖旁边,展开冷血的信,小师弟隽逸潇洒的字迹便映入眼帘。果然与他所估的差不大多,冷血在信中还格外提了:

被窃捕快所看到的假相成因有多种可能,下三滥何家的遮眼法、蜀中唐门沾有特殊萃取物的牛毛针、和老字号温家的毒,都做得到。

冷血的所说也正好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这看上去偷盗东西的并不是贼,不管对方什么来历,闯入大楼老楼的行动都只是在挑战他的本领。

摸清楚追命同捕快还有冷血的关系,摸走有渊源的物件,是要与他比按照资料排查线索的本事。而追命故意隐匿行踪,就是要刺激对方也同他比一比辨别蛛丝马迹追踪目标的本事。

就不知这一比,谁胜谁负。

想到这,追命的心神绷得更紧了,他这人有个毛病,越是大敌当前,越是紧张的时候,人就越放松。按照他的脾气,此刻应该畅快饮酒,可为了要消除自己的踪迹之故,他已经克制了这一爱好。好在还有这一穹天月。

他躺下,翘上双脚,将脑袋枕在手臂上望着头顶的夜空。

他记得刚才冷血就是这么盯着那片天发呆的,有这样好看?

追命想到冷血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着想着便闭上眼睛。他想象着平日常喝的美酒的味道,想象它们在风中散落,香气沁人心脾,有了有了,追命闭目挑眉,想象中,眼看着那滴酒的葫芦嘴就要倾斜着贴在自己的嘴上。

当真贴在嘴上了。

一点点,软软的,湿湿的,让人心下猛然一惊——

追命触电似地弹起来,只捕捉到一角消失在屋檐下方的衣摆,淡青色的。

嘿!!

他一擦嘴巴,这小混蛋!!他还以为他早走了!

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点奇异滋味,还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末了,他都不知道究竟应该生气还是高兴。

生气吧,冷凌弃那小子,才多大的年纪,到底是和谁学的这么坏?

高兴吧,小师弟的轻功倒是精进得超乎了自己的预期,自己还真是小看他了。

两种情绪冲在一起,太难抉择,最后他也索性不想了。追命靠回佛塔的塔尖,将脸收埋进阴影。也得亏冷血这一闹,他心里的紧张也尽数消散了,此刻面目于暗处模糊得看不清,却控制不住脸上暗笑的表情。

第二天,整条街的人都看见冷血在笑,没人见过这么高兴的冷四爷,春风拂面,整个人一下子感觉亲和了许多,让平时不敢与他搭话的都想与他搭上两句。

冷血最先是在绸缎庄被人给拦下的。

老板笑嘻嘻地抱着一匹布朝他走来,一把就将布匹塞进了他怀里,紧接着,又有第二匹、第三匹,白色的玄色的,绸缎的粗麻的,按照老板的话说,一样样都是挑好了买的。

“三爷特地选来,送给几位爷的。”

冷血正欲接住东西,一下子被他这句话说得傻眼。

“谁买的?”他问。

“崔三爷买的呀。”

“什么时候?”

“不就是昨个儿?”

什么?

冷血手上的布匹全交给了小六子,他还没问出更多话来,隔壁铺头的老板人就已经到了,手里头还有好几个油纸包。

“蜜枣杏干糖球果子,给您准备齐全嘞,爷!”

冷血直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这也是三师兄来买的?”

“是呀,四爷,昨儿结的现钱,让我找机会交到您手里,好带回府上呢。”

“冷四爷!”

隔着一条街老远的地方,有人在叫。冷血回头,就看见手里举着不知个什么东西的老何,正朝他飞奔过来,

“可找着您了!”老何没仔细看冷血脸上的表情,不疑有他,只喘着气不住地说话,“你说你们两师兄弟做事前也不打个商量,昨天您前脚刚上我那儿去问过案子,后脚三爷就来了,说馋俺媳妇自家腌的腊肉,这不,我今天特意多给您带了几条,备着下酒!三爷说了,这个时候这条街上一准能找着四爷您,让我把东西交给您嘞!”

冷血的表情凝重,钢刀嵌入冻结的冰柱一样那么凝重。

“你说你见到三师兄了?”他问,“你确定那就是追命?”

老何被他这么一问,倒懵了。

“四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别人就算了,我老何能认错三爷吗?想我和三爷那可是——诶,诶四爷您这就走了?肉您不拿了?我找人给您送去?”

老何还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喊着,冷血早已走得没影了。

他赶到小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无情摇着燕窝出来,冷血在小楼一楼正门口与他碰个正着,将他拦下。他刚想将发生了什么说给大师兄,一眼看去,又觉得想必自己是用不着说了——

无情的脸色不好,很不好。

“三师弟昨夜接头,与你提过这事没有。”无情问他。

“没有。”冷血摇头,他答得简单,可他的神色着急,很急。

无情正欲回他话,叶告一溜烟地跑进来,脸上瞠目结舌,见着无情就报:

“公、公子!芙蓉楼的贾老板来了!”

芙蓉楼,听上去像个正经喝酒赋诗的别院,实则却是龙津桥西那条著名花柳巷里的妓馆,还小有名气,京城里的人大多知道,也不怪叶告竟说得大舌头。

芙蓉楼的老板跑来小楼做什么?冷血不用去看无情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冷血晓得,大师兄生气了。

“来结账的。”他仅仅只是如此对冷血短暂解释了一句,就看见那贾老板也不顾几位小童阻拦,自顾自步进院子里来,

“几位爷!”他拱手行礼,表情却很不容置疑,“今天您说什么也得把三爷的那笔账给结了罢,不要叫小人难做人呀!”

“你这人,方才不是明说了让你在外头等着——”叶告眼看着还想动手去拦。

“等不了了!”贾老板亦是激动,朝他一甩袖子,“三爷这一出手,就是要包下映玉、冷蕊、枝夏三位姑娘,这些姑娘这月初六本都是有人要点的,三爷不由分说让我全推辞掉,少一个也不行,这——爷要是不给我结账,我楼里头做不了生意呀!”

“你——你胡说!”叶告气的跺脚,“我三师叔怎么会包什么姑娘!”

“错不了就是三爷!腰牌都给我看过了,还能有假?”

叶告还打算据理力争,却被无情拦手打断。

“带贾老板去取银子。”

“可是……”

“去。”

无情既开了口,那便不由分说了。叶告虽然心里头抵触,也只能灰头土脸地领命,带着那老板往账房方向去。

好在是走了,不然兴许都压不住这火,也是多年没有发过了。

映玉、冷蕊、枝夏。

“这人倒是会找名字。偏挑这三位姑娘,搞得我崔老三像是要去把你们全嫖一遍似的。”

懒洋洋的声音打他们背后传了过来,冷血一回头,追命已坐在小楼前的台阶上喝酒了。没人看见他是怎么进来的,几时进来的,这般功夫,定然是崔略商本人,不会有假了。

于是冷血也失声叫道,“三师哥!”。

追命却仅仅只是朝他撇撇嘴,算是笑过,脸上表情,也不比方才发怒的无情好过多少。

“第一回找人,算他占了先机,但我藏起来他找我不到,证明追踪术尚不如我,可这乔装本事倒是高明。这把各下一局,大师兄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了解你的习惯,今早叫人送来小楼的东西,吃用礼物,点得都不出错。”无情回答。

“我可不去妓馆。”

“本是天衣无缝,却唯独留下这条线索,这是故意要引你过去。”

无情眼望着追命,去不去?这问题似乎已经不需要回答。与追命了解他一样,无情同样了解追命,他知道在那人悠闲的表象下,早已做好了决定。

这一切本是冲着追命而来,一来一回间,两方都似斗出了火气,他当然不会插手追命去会一会这个神秘人。

“当然要去,”追命笑着回答,“既然有人愿意赏脸,自有佳期会佳人。”

而无情一点头,留下冷血追命,自己先行往楼里去了。本月初六,时间还够,他这边,当然另有安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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