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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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向冷追】故梦可期(05)冷血喝的酒

01 冷血的慌张     07 我同你告别    14 真正的冷血

02 冷血的喜好     08 杀了人的人    15 一别两生欢 

03 冷血的后悔     09 你像我弟弟    16 再见多保重

04 冷血的心思     10 要你逃便逃     番外2

05 冷血喝的酒     11 君心似我心     番外3

06 雨夜唱的歌     12 要你醉的剑     番外4

番外1                   13 邀你做梦        番外5


无情的身影消失在小楼中许久以后,冷血都没勇气转头去与追命搭话。他的三师兄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台阶前喝酒,脸上的易容已经卸去,身上还穿着褴褛的黑色破布衣衫,光脚趿拉着两只布鞋,沉默不语时,直像个沧桑的老人。

冷血心想,他的心情定然很差吧。

自打案发过后,一连几天,步步被对方占去先机,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所做的手脚又事事针对,简直是要把人迫到尽处。心情怎么会是好的。

只是他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也同样糟糕。

想起上午街边的情形,想到竟会有个音容笑貌全和追命一样的人,许正大摇大摆地以他的身份在京城中活动,他就不高兴。

有人试图取代追命,他很不喜欢这种想法。

眉心不自觉拧紧的时候,青年看起来有种比平日更盛的英气,就像一道剑锋,越鞘铮鸣。如果真有人想对三师兄不利,那他就——

炽热的眉心冷不防被两根冰凉的指头点上,冷血一愣,发现面前人不知何时在小楼门前的池塘里沾湿了手指,正轻轻舒展他的眉头,还一脸戏谑轻笑。

“想什么呢?”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方才还剑气肆溢的青年就变得像个孩子。冷血似乎想起了什么,而这点什么,在追命坦然的目光里,又决计很难出口。

“三师兄……”他的头又压得低了。

“有话就说。”追命装作不耐烦地催促,一仰脖子,将葫芦中的酒痛快饮到底。

“昨、昨天夜里……你、你有没有……”

“喝!你还好意思提起这茬?”没等他说完,追命就故作夸张地一抹嘴巴,“正准备找你算账的,看在案子棘手的份上,先记下,完事以后再来收拾你!”

他话刚说完,冷血的笑就舒展开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昨天夜里的真是三师兄,他果然没有认错人——冷血心思单纯,此刻只觉得雀跃,为自己昨夜里的“胆大妄为”而庆幸不已。于是他又不说话了,抿着嘴,眼神飘向追命被酒水濡湿过的双唇,近在咫尺的,看上去就和亲上去的瞬间感觉一样的软、轻柔、微微发烫,那是一种只要有过一次就忘不掉的感觉。

只一次就食髓知味,冷血憋着一口气,想要更多,想要亲——面前的三师兄,如假包换的,任谁也假冒不来。

眼望着他的目光逐寸深邃,追命的表情也越发的勉强。他虽明里在笑,眼睛却在发愁,那愁绪被窝藏在一蓬温和的闪光后面,不太容易一眼看出,却渐次浓重。他没再说什么,轻轻推了冷血一把,这就要走。

手臂却冷不防被小师弟给紧紧攥住。连冷血自己也没防备会有这个举动。

不想,不愿意让追命涉险,总觉得太危险,又有太多的不定数。野兽的直觉在冷血的血管中疯狂奔涌,连着那一股天生的热,灼得他难受。好似有什么在冷血的胸腔中不停地叫嚣,不想让他去,不能让他去——

而同时,他望着追命的一对眼也变得愈加深情,全倒映在被他所紧抓住不放的人发亮的眸子里。那让追命浑身一震,仿佛被人当脸扇了一巴掌。

“三师哥,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我——”

追命推开了冷血。呼吸是急促的,但更多的是惊惶,他极力试图避开冷血的视线,甚至想照着自己的左右脸颊各来一拳,疯了吗?他对自己说,这下你满意了?

“冷血……”追命难得开口叫了这个师兄弟之间不常用的名号,“别这样。”

“三师哥?”

还准备进一步表明心迹的青年有些无措,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莫非是太过逾越?或是让三师哥觉得我太小看他了?他不懂解释,能做的就只有固执地跟着追命后退的动作上前一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心翼翼地说。

追命无奈地望着他,头脑中却想起那天夜里冷血如遭雷击的神情。他本不想把话说得这样明,因他实在不忍让那天的情绪再顺着冷血的周身翻走一遍。故而也一直在试图平缓小师弟身上的冲动,打算等到案子结束,时间一长,所有的东西也就跟着自行冲淡,哪里料到才不过拖过一两日,情况却愈发严重。

他原以为冷血不过是没长大,又常年独居,热切也好,身体的接触也好,都只是想同来之不易的亲人们亲近一下。

但看眼下,实在再拖不得了。

“冷血……过几天,等二哥回来,以后让他陪你练剑吧。老楼我常年不在,几乎没个人打理,你……你也少来。”

冷血微愣,他没动,也没听懂。

“你是否不高兴了?”诚实的惊慌有一刻在冷血的表情中蔓延开来,追命看得一清二楚,但却没有停下。

“哪里会不高兴的。是昨晚上我看过你的轻功,已练得很好了,再与我对练下去,意义不大。”

“可我不愿意。”冷血嗓音一抖,他咬紧后槽牙,像匹固执的小狼崽,绷紧着全身的肌肉。

“为什么呀?”追命看小孩似的笑了,“二哥一表人才,内力修为更是深厚,你跟着他,不仅内功进步会快些,姑娘家家的都会多看你一眼。哪像我,拿不上台面的。老跟着我,你也不怕以后讨不上老婆?”

“三师兄!”冷血急了,他慌不择路,着急得直想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摔出去,怎么还提什么讨老婆——怎么还——

“你好看!”

他不管,眼睛好看,笑起来好看,紧挨着,从很近很近的地方看的时候也好看,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嘿,我说你,那天晚上说这话就吓我一跳,”追命笑得更开,在冷血显而易见的急躁面前,他这种笑法简直就像一盆热油浇在火里, “说我好看的,你还是第一个哩。”

不等冷血驳嘴,他就打断了他,用一个仿佛是要认输的手势,和满不在乎摇头,那笑里有种苦涩,冷血每次看到都有种想要轻啄追命眼角细纹的冲动。

“实话说我也觉得老四你尤其可爱,但别再折腾我啦!我啊,岁数大了,再过不了几年就要算老了。” 

追命一直有想过,老是一种什么感觉,皱巴巴的,提不起精气和活力的,在赤裸裸的年轻面前老又是什么样子?

自惭形秽的样子。

像是将刚出苗的嫩芽同枯朽的梁木摆在一块,谁忍心干那样的事?

他轻拍着冷血的肩膀,动作亲昵,却带着说不出的疏离味道。

“可我喜欢你!”

“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叫喜欢?”

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那句话,追命的心就虚了。冷血闻言刹那的表情让他笑面一僵,他都以为冷血就要和自己动起手来。结果冷血没有,他转头,动作快得如同他刺出的剑,直到他从小楼的院子夺门而出,追命的反应都是慢半拍的。

还会生气?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朝着冷血消失的方向举起了酒葫芦,酒被他喝完了,他忘记了。再低下头的时候,追命的嘴边已挂上了苦笑。还知道生气,挺好。

冷血把自己关在大楼里,他练剑,完全不打算片刻停下来的那样练法。诸葛神侯传授给他的一套越路剑法,被他自行删减、改建成如今的模样,势不可挡的快,势无可挡的利。

那本就是套冲破一切规则障碍的剑法,如同越过高山,淌过深涧,想去哪里,便直冲着目的地而去,沿途披荆斩棘。他从前领会这套剑法,又靠着这套剑法来行侠仗义,除尽天下不平事,从来都是想到要做什么就去做,他从不相信有跨不过的难关,破不去的障碍,向来只要伸出手,竭尽所能尽力一拼,便能撞碎围栏,抵达新的天地。

怎的这次却闯不破呢。

冷血挥剑,从未觉得如此焦躁不安,难以排遣。

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可他知道自己喜欢大师兄二师兄世叔,他也喜欢小刀,他觉得小刀纯洁,那纯洁是他自离开山野来到人间后初遇上的一抹,他不敢直视。

但他却不渴望他们的嘴唇,不渴望他们的肌肤,他从不想要咬舐那每一分骨肉,不曾有冲动将肌骨的每一寸都揉捏到身体里去,他从没想过——!

为什么追命说他不懂!

剑气恢弘暴涨而出,顷刻间便改变了周遭空气的流向,宛如一场小型风暴。乱流过后,只剩下无章法的喘气声。月色下,一剑,一人,摇晃的影子落入杂草丛中,如被剑刃分割成千万片。

园中死寂,天地一沙鸥。

追命在为初六的赴约做准备,他将遇上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除了全副心神以外,冷静的头脑也必不可少。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再带上温约红的解毒药,以免对方真有用毒的手段。

他想起了温约红——时常想起来的,奈何每次都只能回想起一些片段,最经常的,就是他温叔举杯邀明月的寂寥模样。三缸公子在世时人是洒脱的,但仅仅只有童年与他共处过的追命却觉得他其实是个害怕寂寞的人。

他会舞一套剑,唱一首歌,剑招本身没多少杀伤力,效力只是让自己尽快地醉掉,会发明这种剑招的人,一定全身心都在逃避着命运的孤苦无依。

得知温约红去世的时候,他猛然间想起这人生第一位师父寂寞的背影,回首此生,忽然有一刻怀疑等到自己年岁大了,是否也会过那样的日子:与寂寞为伴,离不开它,又害怕它,心里头这才觉得苦些。好在追命虽是温约红的徒弟,但他却不惧苦,甭管他什么苦,都尽数来吧!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来的,沧桑些,反而能叫江湖经验尚浅的几个师兄弟都安下心来。

追命将几个药瓶暗暗收好,抓起一壶酒往窗边倚住,他本想趁睡前看一眼院子中的小苍兰开花没有——若是开了,正好留一抹下酒——却在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丛间瞥见一个人。

冷血。

刚刚练过剑的冷血,四十九路无名快剑已逼出了他一头薄汗,背心也是湿的,夜里来凉得像块冰。他直愣愣地站在园中,仰起头去看老楼亮灯的窗口,他看见了追命,他决定要去找他。

“我难受……”

才刚抬腿没迈出几步的青年被一道风似的影子拦下,老楼的门打开,屋里的灯光和一点热度浪一样铺洒到冷血的脸上,衬得他的脸愈红——连脖子也是红的。

追命觉得他怪怪的。

“世叔说,心里乱的时候就该多习武,习武能修身养性。”青年开始慢慢开口,

“大师兄说,读书也行的,后来二师兄也找过我,和我说,再不济睡觉也可以,一觉醒来,心里就不烦了。”

可他全试过了。他练剑,他读书,他逼着自己躺到床上去睡觉,最终也只会在梦中被惊醒。

追命望见冷血眼眶发红,面色疲倦,心中早已是一万个不忍,想先将他拖进屋子再说,碰着冷血的手时却忽然听他肚子一瘪,打出个酒嗝来,一低头,才发现冷血的一只手里竟然还攥着个空酒瓶。

老天爷,那酒追命识得,满大街最常见的一种酒,到处都好买,就是酿得粗糙,酒劲又冲,哪里是冷血这种不沾酒的人随便喝得?

“我记得三师兄说过,一有压力喝喝酒就好,但我喝了酒,嗝……!也不行……”

喝醉了跑来找他的冷血,自然是和白天里倔强不服输的冷血不同,他的手劲不大,语气也平静,只是红着眼看着追命,看一看,还笑一笑。

追命被那眼神吓得呆掉,他直想起小透要嫁人的那天,他跑去他们初遇上的那口井,往下瞧自己的影子——自己看小透,看动人时,也常常有那样的眼神。

他僾地很恨自己。自己处事究竟是有多么鲁莽,竟能让一个好好的人,还不懂爱是什么就体会到什么是失意。

而与此同时,冷血的头脑也在抵抗着那种醉,那种一片迷蒙的感觉,他不熟悉,也不习惯,身体里坚毅的灵魂还在负隅顽抗,视野里血色都从脸上褪去的追命却仿佛一下子往后老了十年。

冷血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在一张自己没睡过的床上。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感觉一度有微凉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额发,将乱发往后梳理,很舒服,冷血还记得自己舒服得哼哼了一声。

他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再一打量四周,反应了一下,脸骤然红得像是熟了。

他认得这地方,这是老楼,自己睡的是他三师兄的那张床。

可是三师兄呢?冷血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跑,终于在正门口被他找到正查看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追命。

之前买的布匹好酒糕饼点心,大早上刚送来的,反正又不是自己给的钱,甭管假扮他的人揣的是什么心思,好东西总是不为过的。追命拣选一番,拿出一包杏干,拆开就要放进嘴里。

“三师兄不可!”

急冲过来的冷血一把就打掉那只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手,追命挽救不及,闻着就甜丝丝的杏肉给打落在了地上。

“不能吃!”冷血又强调了一遍。

追命望着他,表情比之前的无奈还要深那么一点。好小子,照顾了你大半夜,连口酒都没顾上喝,起来也没做早饭吃,连片果脯都不让我吃下去填填肚子。

“放心,我闻过,没毒。”他说。

还是不喜欢。冷血的表情板着,但也没再拦着追命。

追命看他那副别扭样子不过,随手又在那堆东西里拣出来一包,塞到冷血怀里。

“送你,吃一个,清清喉咙里那酒味儿。”

忽然被一包塞个满怀的冷血有些迟疑,他犹犹豫豫看向追命,末了眼神又躲闪开。那表情提醒了追命,且让他十分难受。

他一点也不怪冷血,昨天还一副以后大家不要来往的样子,今天又忍不住如常那样待他,自己这般摇摆不定,冷血不无措才怪。

真像个混账似的……过了昨夜的追命,自己也有些搞不懂了,该如何同冷血说话,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活了三十年,怎的越来越像没有活过……

想到这,他又不自觉地开始叹气。

“你别叹气,我吃。”

谁想冷血忽然说了这句,拆开纸包就抓了一片梨子干塞进嘴里,那味道他不太喜欢,不过看了眼追命,又往里塞了两片。

“冷血……”

怎样都好,其实昨天喝酒时他就已经想通了,无非是难过些,三师兄不喜欢他这么亲近,那就不亲近,只是师弟还要做,剑还是想缠着三师兄一块练,若是追命不高兴了,那他总归做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叫追命不至于太发愁,也就能待在他身边时间长一些。

冷血吃完几片梨子,发现追命原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像是在笑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抬手遮住了眼睛。

老天爷啊,这是哪里来的这样好的人……

追命觉得自己没办法了,这可怎么好,他知道自己倒霉,好运于他向来是缘悭一面,却偏偏给他这样一个师弟,哪里修来的功德。

“真要了命了……”

冷血听见追命那像是哑了的,哭笑不得的嗓子,见他轻摇了摇头,遮脸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愿放下,姿势像极了李婶家那还不满三岁成天吵着要吃糖葫芦的光屁股小子。


—TBC—


后记:

我很少在正在连载的文里水后记的,不过这章写了还是要水一下。

我其实一向不太喜欢写纠缠黏糊的感情戏,我喜欢要么爽爽利利的甜,要么痛痛快快地办案子,所以自己写这章之前都有点排斥,拖了一天才愿意坐下来打字。

虽然情节有些心焦,但这章于整篇大纲的定位还是很有必要的,它不仅仅只是关于冷血追命两个人怎么纠结怎么认清心意怎么说情话而已,它直接关系到这之后冷血心态上变化的契机,也关系着我一开始想要给这个故事拟定的主题。

所以没办法了,我耐下性子写,大家也担待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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