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标题:To Let Go & To Become

原作:Batman (Comics)

作者:oceanicstar

分级:全年龄（G）

警告:无警示内容 

配对:Roy Harper/Jason Todd，Arsenal!Roy/Jason, Roy/Robin!Jason (对你们没有看错）

注释:在一次任务中，法外者被某种外星科技分别传送到了不同的平行时空。杰森与罗伊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平行时空中的哥谭遇见了两种东西——曾经的过去和可能的未来。

TO LET GO

 

06

罗伊是对的。今晚的军火库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不是因为敌人突然变强了，也不是因为杰森反复地强调终于起了作用，而是在他出于某个杰森并不知道的原因让安全屋的电源停摆的那两个小时里面，他们差点没挺过第一波攻势。

 

这是杰森第一次目睹军火库本人坐在电脑前面和哥谭那些具有不可思议进化能力的罪犯打现代战争，而他自己则扑倒在那些备用发电机上大汗淋漓。

 

“我要提醒你，修理发电机是一项小学生干的活”不停敲击键盘的罗伊甚至还有空提醒他说，“我给你了四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应该给我做个全新的出来了”

 

而杰森所能找回的所有语言能力就只有一句“闭嘴！”而已。

 

“接下来我们得做些什么你很清楚”军火库说，“你最好做点准备”

 

杰森没有去理会那句话的轻蔑意味。

“还没什么是我没试过的”这是他的回答。

他说得不错。

三十分钟后，他们在烟雾弥漫中撤离了那间屋子；四十五分钟后杰森从几百米的高空跳下了军火库驾驶的飞行器，他们几乎在着地前就被淹没在爆炸造成的热量里；直到五十分钟后杰森才找回自己的知觉——他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然后把一枚手枪子弹径直送进了军火库的胸口。

罗伊倒了下去，他倒在草地上，最后的一个动作是直接拧断了那个拿枪抵住他太阳穴的家伙的脖子。

开完那枪后，杰森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是完全平息了，但眼前的这座郊区公园有一半都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变成了废墟，而剩下的一半正在燃烧，他朝躺着的罗伊哈珀伸出手。

“我说过，这是个馊主意！”

但罗伊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也说过，就算重新运作起来的防御工事保障了屋子本身的安全，但要一次性解决一整窝的罪犯，还需要另择战场。”

 

“我可真是好奇他们是为了什么突然集结起来的？如果不是某人因为断电而让自己的安全屋暴露在坐标轴上的话？”

 

杰森本能地反驳着罗伊的话，但老实说他丝毫也没有抬杠的心情。他累得要命，一点点残存的宿醉感，再加上爆炸对大脑造成的震荡，都让他意识恍惚。因此，他才会在最后一刻，毫不犹豫地采取了一种最有效率解决问题方式。

 

“那家伙没想到我会开枪是吗？”

 

“他们没想到我会一早就在这个方位埋下引爆装置”

 

“你到底干了什么和这座城市结下这么大梁子？”

 

“你跳下来的时机晚了，这可能害死我们”

 

“就好像你没想到我会什么时候跳下来一样”

 

“我没想到你会开枪”罗伊突然说。

 

杰森在一秒钟后意识到这句话表达地就是它原本的含义，他愣住了，继而轻轻“哦”了一声。

“某种……传统”他点了点自己的制服胸甲，寻找着措辞，“我知道从迪克开始他就有这样的习惯，并且会让他所有的队员都这么干——加固胸前那个特定位置的护甲厚度，以防万一”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按照迪克的方法来加固我的胸甲，如果我没那么做呢？”

 

“你不会的”杰森回答，“你没想过要死”

 

“别说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一样”罗伊充满警告意味地盯着他的眼睛。

 

“至少在我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前你不能死”杰森在罗伊严厉的目光中依然坚定地说，“想都别想。当然我也是。我的搭档还在找我，我不会因为你在哥谭结下的仇家把我自己也搭进去，所以，要么你就自己小心些看着你的屁股，要么，你就得谢谢我救了你的命。”

 

罗伊发出一声怒吼，他朝杰森扑了过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还穿着军火库改造过的制服，如果不是罗伊把他从哥谭捡回来，如果不是罗伊在他的那些蝙蝠兄弟面前替他隐瞒了秘密，杰森永远没可能对他说出这种大话。

“你可能已经死了！”当他的第一下拳头砸到青年的脸上时他大吼了出来，“发了疯的那个！知道他会干什么吗？他会用枪敲碎你的头盖骨，然后用你那个可笑的装置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宇宙去，一个精神失常的罗宾会去找那个还活着的蝙蝠侠，而你，只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不是、你认识的、杰森陶德！”杰森奋力的反击也落在军火库的腹部，他在枪击的作用力下受到压迫的神经也被牵连了进去，罗伊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但他没有放开那只死死揪住青年衣领的手，他用自己的机械臂把杰森整个人拎了起来，又重重摔回了地面，鼻血从青年被磕破的鼻子里涌了出来，他紧咬着牙，一些干枯的草黏在他汗津津的脸颊上。

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罗伊看着杰森想。你不像他失去过布鲁斯，就像我曾经失去过莉安，你和你的世界都来自于那扇时空传送门的对面，而门这一边的哥谭与之相比如同地狱。你们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失去的痛苦会如何改变一个人。

 

“那么我也不是你口里的那个搭档，我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你的忙。”

 

“你答应过的！”被机械臂的力量紧紧压在地面不得动弹的杰森突然大喊了一声，他抬起头望向罗伊的脸，今天第一次，军火库认为自己在里面看到了些许动摇的神色。

“你说过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你就会帮我找到回去的办法！”

 

“我也说过我是个伪君子！”罗伊打断了他，“我改变主意了”

终于说出的那句话让罗伊感到如释重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在杰森的面前总是情绪紧张，绷得像一根随时都向两头拉扯的弦。他一个人太久了，根本不可能习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这样的年轻人——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归结于此。

 

而杰森挂着他的鼻血愣在原地。他感觉自己头昏脑涨，但他一直看着罗伊，直到自己的双眼因为干涩而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

他希望自己能想出一句话，一句绝妙的话，军火库此刻没有理由拒绝的话。他原本没有做过这样的打算，红头罩原本没打算依赖哥谭的任何一个人，但罗伊在这儿！就在他的眼前！

 

“罗伊可能会有个女儿的”他突然说，“莉安还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她现在可能失去自己的父亲”

 

“那么另一个罗伊哈珀也能够自己找到回去的办法”罗伊说，“你说过，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他不会”杰森爬了起来，出乎军火库意料的是，杰森没有直接拔出他的手枪，而是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逼近了他，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没有歇斯底里和针锋相对的怒火，他只是用一个驾轻就熟的姿势勾住了罗伊的脖子，然后覆上了他的嘴唇。军火库满是胡渣的脸颊触感与罗伊的稍有不同，就连军火库自己，都是直到半分钟以后才意识到，他和眼前的年轻人正在接吻。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亲吻任何一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有太长的时间，他的生命中不曾有过任何与拥抱、亲密接触、以及一个吻相关的记忆，他甚至没有推开这个杰森。

 

“你说过你的搭档是个心智不成熟、只会惹麻烦的人”

当杰森终于结束这一系列让人费解的行为后，罗伊才开口问他。他依旧板着一张脸，不想让对方看出多大的波澜。

 

“他是”杰森回答，“但同时我们也共同经历过生死，不止一次。我们和其他自诩英雄的队伍不同，我们……有时对彼此的需要不仅仅是在任务中的通力合作，怎么说呢，法外者同样享有一种敞开来的性关系。”

 

“所以你们做……”罗伊犹豫着，然而又改了口，“就像刚刚那样？”

 

“我们一起做所有的事情”杰森回答他说，“因此如果没有找到我，罗伊是不可能回到原本那个哥谭的。”

 

TO BECOME

 

06

 

“那么…….”罗伊一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见到布鲁斯韦恩了？”

 

“那个亿万富翁？”杰森从一打他正在画的图纸里抬起头来。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好吧，尽管杰森本人倒没有显出兴奋到不能自已的样子。就在他凭借自己的科技设计作业拿到一个A之后，送到市里参赛的作品为他赢得了一笔大奖，一笔——由韦恩企业赞助的奖金。而今天是杰森从学校捧回他第一个荣誉奖杯的日子。

 

本来值得为之庆祝一下：罗伊买回了食物，甚至开放了自己的工作台的所有权限，而这也是，从放学直到晚饭前的这段时间里杰森就一直埋在那个角落里的原因。但最后终于是罗伊先忍不住了，他提起了那个名字。

“你觉得他怎么样？”

 

杰森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边亲切微笑，一边将奖杯交给他的那个学校赞助人，然后耸了耸肩。

“我猜他也没有八卦小报上写得那么轻浮？”他回答说。

 

“但的确有如报纸上说得一样富有，相当富有”罗伊假装不在意的说。

 

“那又怎么样？”杰森反问，“如果他真是个超级富翁，应该知道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比如说？”

 

“比如说赞助一个像军火库这样的超级英雄”杰森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要大房子或者别的什么，可是那些武器弹药，还有这些设计图纸里需要的零件，能从坏蛋手上直接抢过来当然好，但那太危险了，眼下军火库只有一个人，但他就是不同意让我做助手”

说到这里，男孩的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不满表情。他移开盯着罗伊的视线，用手里的绘图铅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台面。

“就算我已经保证过至少一百次了，我不会拖他的后腿……”

 

罗伊开始大笑。

“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保证”

 

“‘再长大一点’根本是一个抽象概念”杰森赌气地说。

 

“相信我杰森”罗伊对他说，“我也不是生下来就做了军火库，我也曾经有个导师，他就和布鲁斯韦恩一样富有，也和他一样理想主意我猜？因此，我虽然不敢说我知道一个合格的导师是什么样，但至少我知道怎么避免做一个糟糕的。”

 

“他上过报纸吗？我知道他吗？他是谁，就是你在找的那个搭档吗？”

 

“不，不是”罗伊拍了拍杰森的肩膀，“但我会找到他的。”

 

但那实际上是一句大话。罗伊知道问题的关键是什么，他需要氪石，而全世界的氪石可能都藏在这个城市，这是个好消息，然而它的反面性在于，他们全都处于一个罗伊最不愿意接触的人监控之下。

因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在实验室爆炸的最后一刻给杰森留下一条意义不明的口信：

“找到蝙蝠洞之前绝对不能再次启动那个传送装置”

他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了。“启动这玩意儿可能需要氪石”？如果让杰森得知那条关键信息，罗伊知道，不论他往后加上多少诸如“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招惹蝙蝠侠”以及“这很危险，他们有可能认为你是个侵入者”这样的后缀都不会管用。

所以罗伊才做了这样的打算，先找到杰森，而不是反过来。

 

他需要一间功率巨大的实验室，比上次被他炸掉的那个更大一些。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氪石，和一个可以安静、安全地将那种外星陨石连接进实验设备的环境。没什么比那个该死的洞穴更合适，这让他痛苦。而这种痛苦的情绪一直霸占着罗伊的思维，以至于他在当天深夜的巡逻中途瞥见那道落在头顶的阴影时，一度怀疑自己拐进这条巷子的行为究竟是不是潜意识作祟。

 

当然几秒钟以后他就反应过来并非如此。不是军火库遇到了蝙蝠侠，并不是，他规避过这种可能性，一个可能的线人也没放过。唯一的解释是，是布鲁斯韦恩决定在今夜来找他。而这种行为兜起了罗伊不明所以的怒火。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城市，但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监视摄像机里后，我就一直没放过你的行踪”那只巨大的黑色蝙蝠用低沉而带有警告意味的声音对他说，

“你是谁？你来我的城市做什么？”

 

“哥谭并不属于你”

 

“她也不可能属于一个罪犯”蝙蝠侠回答他，“你认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通过处决犯罪者的行为？帮派势力会反弹，他们集结在一起，为了找到复仇的对象，暴力分子变得比往日更加危险了，而你丝毫不认为自己犯了愚蠢的错误”

 

“我会解决掉该解决的那部分，犯罪最终将不再构成威胁”

 

“不，他们不是。你才是这城市最大的危险，军火库。”蝙蝠侠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念出了他的代号，仿佛是在试探罗伊的反应，“你的战斗方式非常眼熟，我想知道你的前任导师是谁”

 

罗伊觉得好笑，尽管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绷紧，准备好加入一场战斗中。

“为什么说前任导师？”他问。

 

“因为我们都知道绿箭不可能让自己的学徒变成一个到处杀人的罪犯”

 

这句话让罗伊没来由地呼吸一紧。他仿佛要刺穿蝙蝠侠的面罩一般紧盯着说话的人。

“不”他的口气非常轻，就像缓慢吞吐出来的烟雾，“你们只是自以为可以掌控未来”

 

在这之前的十多年时间里罗伊都没有和蝙蝠侠正面交过手，从没有过，尽管他曾经在迪克和其他几个蝙蝠家小子那里领教过那种极具风格的战斗方式，但他过去从来就没有理由这么做，比如让一支带着电击箭头的箭直直地朝蝙蝠侠的面颊飞去。

在这样阴暗的小巷和那个鬼魅一样的影子战斗让罗伊烦躁不已，但他一点也不想认输，他计算着自己的每一支箭，弓弦不断划破空气的锋利声响掩盖了他的听觉。他想要打败对方，即便不是凭靠本身的战斗技巧，而是依靠来自未来的科技优势，他也想要在这里打败蝙蝠侠。

 

罗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想起杰森说过的话。

 

“布鲁斯会在他认为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攻击，就在你认为自己即将击败他的时刻。”

 

杰森对他和星火都做过这样的警告，他从来不明说，但罗伊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把队伍拉扯进哥谭事务的领队。他只是在避免他们与蝙蝠侠的正面冲突，没有原因，不容置疑，罗伊向来的策略只有绝对的信任与服从，因为一旦在哥谭的问题上，军火库对杰森的经验置之不理，这该死的城市就总让他摔个狗啃泥。

 

他明明应该知道的。当那些会爆炸的各种小玩意儿对他一侧的肋骨造成巨大冲击的时刻，杰森的话仿佛都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不会杀了你们，所以你们可以选择束手就擒。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蝙蝠侠。”

 

罗伊哈珀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混蛋的本质。因为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依然坚定地抵制着杰森给他的建议——束手就擒，这意味着蝙蝠侠可能搞清楚他是谁，他会知道他们来自未来，他会知道法外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能会找到杰森。这个念头让罗伊无法忍受，他爬了起来，用牙齿为自己的弓弦搭上了箭矢，血的气味在他的口腔里弥漫着，罗伊的视线一片模糊，但他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墙壁。

 

在一阵刺眼的闪光和浓重的烟雾过后，军火库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中。一些血迹被留在了现场，而更多的鲜血顺着罗伊手上的那条胳膊淌落在他的制服上，形成一大片深色的痕迹，这副情景让给他打开门的杰森脸色变得煞白。三个小时前他完成了家庭作业，然后趴在那台放着紧急通讯器的桌子前面打了个盹。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应该到床上去好好睡觉”罗伊一见到他就对他说。杰森的脸上有一块被手臂压出来的红色痕迹，他看上去吓坏了，尤其是在那些想要帮助军火库止血的动作重新又撕裂一部分的伤口之后。

 

“发生了什么！”杰森支撑着罗伊的身体把他拖进卧室，由于常年都在大街上与巡警和店铺主人开展追逐赛的经历，他的四肢发育得要比同龄人更长一些。他的高度就快要勉强够到罗伊的肩膀了，但力量显然还有欠缺。

 

“只是场战斗，伙计”罗伊给了他这句话之后就倒在了床上，他给了杰森一个眼神。

 

“不，没人跟踪你”杰森回答他说，“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你的身上没有追踪器”

 

“很好杰森”罗伊对他说，“学得不错”

 

“你需要帮助”杰森说，“药品还有血液，我知道家里没有足够的东西”

 

“如果你也想像布鲁斯韦恩一样上八卦小报头版的话”罗伊笑着说。

 

“总会有人帮忙的！”杰森朝他大叫，“人们应该知道！他们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是军火库在保护这座城市，是你在打击犯罪！哥谭又不是只有一个英雄！”

 

这句话让杰森的脑子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在罗伊能够阻止他之前男孩收回了自己压在他伤口上的手臂。

“我认识一个医生”杰森突然语气含糊地说，“从前她曾经非常照顾我，我知道她的诊所这个时间绝对没有人，而那间屋子的窗户总是不够牢靠——”

 

“你想做什么杰森”

 

“你需要治疗”

 

“不，我不需要。在这呆着。”

 

“不需要半个小时就行，我向你保证！”

 

“在这呆着！”

急切夹杂着怒火攀升上罗伊的胸口，他第一次朝杰森发火，从未像现在这样为他感到担忧。

“听着，杰森”在一阵侵袭进意识深处的眩晕中间，罗伊试图找回自己的舌头，“照我说的做”

 

大概一分钟以后。坐在他床边盯着他的男孩张了张嘴。

“不”

他说出了这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反抗军火库的命令。尽管眼下的罗伊并没有听见他的这句回答。

 

在确定好屋子所有的安保措施之后，杰森用飞快地速度离开了那间他和罗伊共同生活的房子，他在凌晨四点的寂静街道上飞快地奔跑起来，冷风划过他的耳廓，让他听不见除此以外的任何声音。他知道那只装了止血药和针剂的箱子就放在架子的第二层，他知道沿着垃圾桶旁边的矮墙和排水管道可以轻而易举就够到那扇开关松掉的窗子。

 

可当他嘴里叼着自己的开锁工具，一只手抱着那只刚得手的药品箱挂在窗台外侧的时候，眼前略过一片模糊的影子。最开始他还以为那只是正逐渐升起的黎明。

但那不是，那是一个他能够一眼认出来的人影——尽管对方眼神凝重，披风破碎，身上一半的制服还受了严重的损伤，他也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蝙蝠侠。

 

TO LET GO

 

07

 

将睡着的杰森放下的时候罗伊的手背划过他的头发，它们湿湿的，黏在青年的前额上，罗伊想拨开他们，却意识到自己也同样大汗淋漓。

巨大的迷茫感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感觉那儿仿佛有好几吨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当他没有拒绝杰森的第一个吻，继而没有拒绝他的下一个动作，那时的罗伊认为自己至少还能保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做到了最后。

 

他不过是和这世界上的另一个罗伊哈珀共用了一个名字，除此之外，他和杰森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集。除了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和那副年轻人特有的自视甚高的混账态度，杰森不应该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离开那张床的时候，罗伊的指腹摩挲了两下杰森的脸颊。在十几分钟以前，那儿是温暖的。

罗伊忽然意识到杰森在想什么——军火库并不是另一个世界的罗伊，他代表着某种罗伊本人可能会面临的未来。而无论杰森嘴上如何说着也许罗伊应该向前看，他都知道这不可能。

一句话投射在军火库的大脑中，也许对罗伊哈珀而言，失去杰森与失去莉安具有同等的效力。

 

他突然从床边站了起来，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他有好多年不再有勇气想起莉安的那张小脸，那会让他不知所措。罗伊跌跌撞撞地朝那张巨大的工作台走去，他要做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这几乎打破他多年以来的原则。他再次查看起了杰森带过来的那些装备——他已经改造过它们一次了，但他今晚会再做一次。

 

*

杰森想起了一些往事。凌乱的记忆碎片敲打着他的脑回路，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响。他先是想起了自己还穿着那身交通灯制服的情景，想起自己曾和迪克一起先后跨越摩天大楼的间隙，比赛谁会第一个赶到任务地点，继而是布鲁斯那种严肃得让人发毛的神色，和喋喋不休的大道理。他中途醒过来一次，口干舌燥，紧接着，一杯水出现在他的枕头旁边。

 

“你在发烧”另一个声音说。

 

杰森因为刺目的灯光闭上了眼。

“我好得很，老年人”他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嗓音，而后那杯水被递到了他的嘴边，冰凉的温度抚平了喉咙深处的疼痛感，同时罗伊关掉了台灯。

 

这个动作引起了杰森的警觉。他稍微清醒了过来。

“你没必要这么干”

 

“没必要怎么干？”

 

“嘿”杰森忽然前倾了身子对他说，“就算我向你坦白了我和罗伊的关系，并且证明给你看了，你也不因此欠我什么。”

 

“可你完全不必要非要证明它”罗伊告诉他，“这与我无关”

 

“你是对的，是没有必要。我那么做只因为我想那么做”

 

“可你不知道我会怎么想”罗伊回答，“我最后一次亲吻的人是莉安的母亲，甚至在莉安还活着时我就已经不那么干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允许，一个年轻人，一个男孩，还横蛮固执，毫无礼貌。”

 

“我不知道”杰森诚实的回答。

罗伊替他放下了那只被喝干的水杯，他的机械手臂搁在膝盖上，属于人类的那一支则抬了起来，在黑暗中，他能感受到杰森后脖子上血管里的动静，罗伊的手覆在那儿。

 

“如果我说现在我想再来一次，这丢人吗？”他说。

 

杰森摇了摇头，他不再叫对方老年人，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不，罗伊。这不丢人。”

 

一切就和以前一样，逼仄的床铺和急促的呼吸，还有罗伊身上的气味。他们从前就像这样，从不因为某种特定地冲动而拥抱彼此，不管是红头罩还是军火库，他们不把它当做一件浪漫的事情来完成，那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好像他们只是简单地待在一起，即便是在最后，所有感觉器官到达顶点的时刻，一切也都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谁也不用为此多解释一句。而杰森忽然想起此刻他可以确信他的搭档还活着，罗伊就在某处，也许是过去，也许是更远的未来，但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

“我们炸掉了你的飞行器”

 

“恩”

 

“你还有什么别的交通工具吗？”

 

“你认为呢？”

 

“我认为自诩伟大的军火库估计能在四十分钟之内造出一辆新的来”

 

“你在和唯一有能力帮你穿越平行时空的人说话”

 

“那家伙是个伪君子，而我混蛋惯了”

 

“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混蛋”

 

“你也不赖，老年人”

 

杰森从睡眠里醒了过来，罗伊的电脑屏幕显示出现在是白天的时间，但是屋子的主人不在，冰箱里放着食物，但无论是厨房餐桌还是工作台，杰森都没看见任何一条军火库留下的信息。

他不知道罗伊去了哪里，而更可恶的一件事是，杰森在安全屋里找到了所有被军火库改造过的武器装备，但那只他从原本的世界带过来的小盒子却不见了。

 

罗伊带走了它。杰森第一时间扑向了作为总控制台的电脑。他只找到一串军火库留下的反追踪痕迹，和一套全新的，他从没见过的，显然就是为了不让红头罩轻易破解而被设下的电子屏障。

杰森骂了一句脏话，

“罗伊哈珀！”他大叫了一声，这个名字没有特指，事实上杰森在想，不，不管哪个都一样，他必须找到那个混蛋，立刻、马上、不为任何理由，总之他必须找到他。

 

TO BECOME

 

07

从失血造成的眩晕中醒来以后，罗伊没有在屋子里找到杰森。他的书包和作业本都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的安全系统还在正常的运转，摄像头拍摄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杰森以飞快的速度融入黑暗的背影。罗伊死死地盯着那面屏幕，心里的感觉让他发狂。

 

杰森没有回来。直到罗伊双手颤抖着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一直待在原地从天亮等到天黑，杰森仍然没有回来。军火库感觉自己有点儿失去理智了：他好几次抓起电话又放下，在屋子里疯狂地踱步，可笑的念头盘踞着他的脑子，他甚至想到了报警，以杰森养父的身份去提交寻人启事。简直愚蠢，罗伊对自己说，蝙蝠侠一定会注意到的。杰森是他的学生，他具备必须的知识，他不可能不给罗伊留下任何一点求救信号或者蛛丝马迹。如果就连罗伊也找不到他的行踪，那么事情一定很麻烦。

 

罗伊坐在沙发上，脸颊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几分钟以后他站了起来，他记得杰森说过，哥谭有自己的地下情报来源，他们就藏在几个本地帮派所掌控的黑市网络里，雇佣兵、杀手、魔法师，你能通过那条线找到任何需要的人物。而打通这条脉络，当年的红头罩用了大约一周的时间。罗伊认为自己的动作能比曾经的杰森来得更快。

 

在收拾完行装出发之前，罗伊来到他那间廉价套房楼下的咖啡馆，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

早就认识他的夜班女招待叼着香烟和他打了个招呼。

 

“那个孩子呢？”她问，“我以为今天他也会到我这儿来吃饭？”

 

罗伊朝她微笑了一下。

“谢谢你总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招待他吃晚饭，黛比”

 

“你付我钱了，记得吗？”黛比回答，“另外，杰森挺讨人喜欢，他只是有点儿早熟，不过这没什么”

 

另一个招待同事走了过来，将换班的纸条塞进黛比的制服口袋。

“你该搬出来住亲爱的”她对黛比说，“你那个男朋友就是个人渣，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那是我的事情劳拉，你还是找点别的去关心吧，你的八卦小报都怎么了？今天报社停刊了吗？”

 

劳拉朝黛比做了个表情。

“没，它们只是越来越无聊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不再把布鲁斯韦恩登在首页上了？哥谭是个大城市，难道除了那个花花公子咱们就没点别的新闻可看吗？”

 

“不，最近你都别想了。他们说布鲁斯韦恩近来都不在公众面前出现了，有人推测他是病了，但是更多人想——”

劳拉凑近了黛比的耳朵，“有人认为他可能是秘密结婚了”

 

黛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逗了！”她大叫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没有。只是无聊生活的唯一调剂。黛比想，她的手上抓着咖啡壶，

“需要续杯吗——”

当她再次朝柜台转过去的时候，住在楼上那位常付她小费的红发男人已经离开了。他的咖啡杯还热着，报纸也没有翻动过。

他一定不是本地人，黛比暗暗想到，因为没人会对布鲁斯韦恩的新闻不感兴趣。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她没有再见过那个红发客人，也没有见到杰森。黛比开始想念那个男孩，他还在上学，可当其他的同事对黛比谈论她的男友时，杰森总会说出些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台词。

“他是个混蛋，我能听出来。像这样的混蛋我见多了，别浪费你的人生和这种人烂在一起，就算你觉得这种人生也许不值一提也别那么做。”

这让黛比感觉非常奇怪。

在柜台后面，在她的皮包里面还装着一份她准备要给杰森的礼物，是一只小小的男士用的黑色钱夹。那本来应该作为一份谢礼，因为就在一周前，当黛比那酒气熏天的男友突然闯入这间咖啡厅并扬言要杀了自己时，是杰森第一个冲了过去。

他给了对方一拳，并在夜班经理带着保安赶到之前被一支啤酒瓶敲破了脑袋。

 

是黛比为他处理的伤口，在整个过程中，杰森担心的唯一一件事情是那个伤口会不会被自己的监护人看出来。他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位监护人，就连黛比也不知道那位付钱给她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伤口都藏在头发里”她说，“放心吧，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杰森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更多的像是失落，而不是疼。

“他说得对，我还没准备好”

 

“什么没准备好？谁？”

 

“像那样逞英雄”杰森回答，“我还不够格”

 

“你只需要再长大一点”黛比对他说，声音很温柔。她的胳膊绕到杰森的脖子后边以便给他后脑勺的伤口擦药，那看起来像是她在拥抱这个男孩。她身上的香水味窜进杰森的鼻子，那是一种温柔的味道，让杰森想起他从没见过的母亲。

“我相信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杰森希望这能是一句妈妈对孩子说的话。但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已经遇到了罗伊，除此之外，他不奢望任何东西。

 

黛比发现自己没法把杰森赶出脑子，她注意到那男孩从不提起自己的母亲。她常常不禁在杰森还在咖啡馆的时候想起自己十七岁时堕下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甚至都没想过为那个被她放弃的生命取一个名字。

 

就为了这个，她甚至悄悄向房子的主人打听过。得到的回答是租金已经缴到了明年的二月，至于房客到哪里去了，对方可不关心。

黛比叹了口气，这一切简直就像个梦一样，楼上那对神秘的父子出现又消失了，她认为也许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前台上，直到一阵嘈杂声从窗外传来，而劳拉带着近乎疯狂的神色跑过来使劲拉了几把她的胳膊。

 

“你瞧窗外！”她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天呐！看看那辆车！我打赌它可能值好几百万美金呢！”

 

黛比想说劳拉你疯了。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几百万美金一辆的车，即便是在杂志上，即便是登了照片她们不会分辨得出来，更别说是在大路上看见，尤其还是在这个街区。这儿只有廉价旅馆，洗头屋，和像这间咖啡馆一样八卦小报满天飞的，上不了台面的地方。

 

但是劳拉说的是真的。当黛比凑到窗前的时候她看见那扇锃亮的车门被制服笔挺的司机打开，就连司机的皮鞋也干净得光可鉴人，一尘不染。那简直是电影里的情景，那只会让黛比想到一个名字，布鲁斯韦恩。可是今天大驾光临的却不是布鲁斯韦恩，而是一个男孩。

 

黛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她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却并不能把眼前的景象给抹去。那个男孩穿着昂贵的衣服，他朝司机微笑了一下，然后径直朝咖啡厅走了过来。

天啊，黛比在心底惊呼着。那是杰森。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杰森少爷，我们只有五分钟”阿尔弗雷德对他说。他们在返回韦恩庄园的路上，如果不是杰森吵着一定要过来买一种樱桃派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绕路把车开到这种地方来的。他猜这也许是杰森过去熟悉的街区，虽然布鲁斯老爷并没有对他透露太多关于杰森的细节，但阿尔弗雷德也注意到，无论是布鲁斯还是杰森，都没有人提到过男孩子的父母，哪怕一次。

 

“我进去之后立刻就会出来的”杰森向他保证说。

 

“我希望那块甜点的味道值得为它跑这趟”面对这位英国管家在烹饪问题上摆出的高傲态度，杰森只轻快地回答了一句“它物超所值”，然后转身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他第一个打招呼的就是黛比。

 

“我需要一块樱桃派，打包，黛比”

 

“上帝啊”黛比答非所问地说，但是没有停下手上收钱的动作，她压低了声音，因为店里一大半的眼光还集中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杰森？”

 

“你知道他在哪吗？”杰森问。黛比知道他在说谁，那个过去同他一起的红发男人，她摇了摇头。

 

“帮我把这个带给他”杰森示意黛比翻开那张夹在钞票里的纸条，他看上去非常严肃，“你可以把它从门缝下塞进去，这很简单，谢谢你黛比，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

 

“不，杰森……”黛比麻利地从柜台下抽出一张打包樱桃派的纸盒子，“谢谢你”她说，然后把那份包好的甜点递给了杰森。杰森没说什么，接过了那个盒子。

 

“别担心我”当他们的手指触碰到一块时杰森对她说，“一切都很好”

 

直到那辆豪华轿车驶离了这条街区，黛比才躲进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展开手里的纸条，它被手心汗给弄湿了，但字迹仍然清晰可见。

“等我，我今晚会想办法回来”杰森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而与此同时，在汽车后座迫不及待拆开包装的杰森却愣住了。

“味道如何？”开车的管家问他，“我已经闻到了香气，尽管很香，但我仍然不建议你在晚饭前就吃这么多甜点”

 

“就算吃完这一整个派我也吃得下晚饭”杰森对他说，他用包装盒挡住了自己的双手，并迅速地把那个被压在盒子底下的钱夹收进了外衣口袋。

 

他刚刚托黛比给罗伊带去了一条消息，而杰森今夜并不准备食言。

—Fin—

群里的一条好消息，北京SO的摊位申请下来了~这篇RJ会参加今年北京的SO哦~欢迎到时候找我们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