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之前Royjay本的前十特典，想起现在差不多可以把特典放出来了。

祝观看愉快。本子全文会在17年1月放出（如果那时候还有人惦记着他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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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哈珀有个秘密：最近这阵，每次他需要小杰鸟的时候，他都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总之，无论他是在赶往会合地点的半道上被人绑架了，然后被折磨个不成人形，九死一生地逃回家；还是在冰天雪地的冻原上和杰森走散，伤口流着血，又摔倒在地，帽子上的绒毛混合着冰渣全糊在自己脸上，罗伊都只能翻滚着，一边臭骂，一边鬼叫，最后依靠自己支撑着一条断腿爬起来。

 

杰森很多时候不知道他自己其实挺残忍的，他不知道罗伊实际上没有因为他的缺席而怨恨他。事实上，他想的是，天啊，还好这狼狈模样没有被小杰鸟看到——他简直高兴得都要哭出来了。

 

就好比说现在，他躲在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卡车上，对着熄火的引擎盖兀自灌酒，同时在内心陈述红头罩对他强调过的教条：每支队伍都有每支队伍的规矩，而我们的，就是大家各自管好自己的屁股，不要拖累任何人。杰森是对的，罗伊眼眶发酸地想，他是对的。

 

就算红头罩没有来搭救自己，就算每次罗伊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这和他选择自我堕落都没有一毛钱关系。这是罗伊哈珀自己的问题，是他的软弱、迷茫、和对责任的逃避让他重新又拿起了酒瓶——杰森不该背这个黑锅，他甚至都不是每一桩麻烦事的罪魁祸首——让军火库近来频频遭受生命威胁的，恰恰每次都是罗伊哈珀自己。

 

很显然，作为队友来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

那么作为朋友呢？

 

罗伊打了个酒嗝，他的两边脸颊潮红一片，酒精的作用让一股怒火忽然就窜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生气。那么作为朋友呢！他又问了一次。杰森是个好领队，但他仍然是个混蛋！罗伊骂出了声。

“我为他好，替他收拾烂摊子！陪他回他自己都不想回的地方！把他当做最好的——！”

罗伊哭了，然后他又大叫了一声。

“混蛋！”

 

他因为自己醉在这个鬼地方而哭泣，他伤心难过自己让杰森失望了，而更让他难过的，是他清楚杰森陶德是个怎么样的王八蛋：无论他们过去共同经历过什么，罗伊依然很清楚，一旦自己让那家伙失望了，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他因为自己即将被抛弃而把脸颊埋进双膝之间，几分钟以后，罗伊面庞湿漉漉地抬起头来，他抹了一把自己的鼻涕，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里头传来军火库兴奋的声音。

“如果你有麻烦，不要犹豫，请呼叫租只蝙蝠，我们会——”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杰森曾经因为他把那段录音强行设置为等待铃音而一脸嫌弃，回想起他那时脸上的表情，罗伊吸了吸鼻子。

电话整整响了好几分钟，罗伊反复打了两次，杰森才接起来。他听上去有气无力，罗伊猜他刚才是睡着了。

你瞧，我为你哭了半个小时，你却在睡觉，罗伊想。压力和委屈让他突然拥有了勇气，他举着手机，几乎对另一头喊叫一般地说道：

“我有话对你说！”

 

那边沉默了许久。杰森喘了一口气。

“现在不是时候……罗伊。”

 

“永远都不是时候，你知道吗？每次我想对你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杰森打断了他，他的声音虽然比平时温和一点，但是语气却相当坚定，“每次你还没开口，我就知道。”

 

“所以呢？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因为你不想听？听我废话你对我有多重要，而事实上这一切只是因为在任何别的地方我都不被需要，你知道真相就是这样对吗？”

 

“听着，罗伊，我现在——很忙。”罗伊听见杰森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也许是吧，因为他的呼吸声听上去比平时来得响了一些，那声音听上去就仿佛他才刚从睡梦里苏醒，脑子还不大灵光似的。

 

罗伊没有理会。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公平，杰森。”他直接下了评语，

“你什么也不和我说，你从不依靠我，因为你觉得红头罩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我承认，你也许是对的！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凭什么每次——每次我都是看起来蠢的那一个？”

 

“闭嘴，我什么时候说你蠢了？”

 

“但你在心里这么认为！”

 

“你他妈——你无药可救了罗伊哈珀！”杰森生气了，他的语气里明显添上了怒火，而这种熟悉的愤怒让罗伊稍微从醉酒状态中醒了醒神。

 

“小杰鸟？”他叫了对方一声。

 

“我说了，闭上嘴！”杰森粗鲁地回应了他。而这一次，罗伊终于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无论是听筒中那模糊的声音，还是杰森说话的语气。杰森从来不会这样说话，在过去，当他不得不面对情绪失控的军火库——比如说他们中的一个不幸中了迷幻剂，或者因为什么奇怪的咒语而失去自控能力的时候，他在杰森的眼睛里看到过担忧、关心、还有尴尬，更多的时候，杰森会因为实在不知道怎样应对，就把罗伊一个人锁在房里直到他恢复神智；而剩余的次数里，杰森会直接发火。

他对待罗伊的态度也许非常复杂，但从来没有一次，罗伊在他的身上感受过疲倦这种情绪。他不属于杰森，不属于那个在军火库因为失血而昏迷过去之后，连续两个夜晚不眠不休驾车将他们从沙漠边缘带回来的男人。

 

“你在哪？”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罗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一艘正在下沉的核潜艇上！你以为呢！”杰森本来想大吼你终于记得问了，但他现在宁愿省点力气。

 

罗伊慌乱地站了起来。这个突然的动作抖落了原本放在膝盖上的那些瓶子，有些喝空了，有些还没开启，它们哐哐当当地落在汽车的仪表板下面，发出玻璃特有的撞击声。这让杰森在对面皱起了眉头。

 

“我他妈真是个白痴，”他突然对罗伊说道，“关于那些该死的酒精的事，我居然以为我不问你，你就会自己说出口……”

 

“把你的坐标给我！”罗伊对着电话吼叫了一声，他想道歉，但是，上帝啊，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离你远得很，”杰森哼了一声，“用不着你操心。”

他说完这句话就扔掉了手里的枪，现在他发现那道门完全卡死了，那么他也不再需要它们了。然后他查看了一下头罩电子屏上的提示，上面用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数字标示着剩余的氧气供给。还有十八分钟，杰森沉默地数了数，然后他在这个被变形的金属脚架所围困的逃生舱里躺了下来。

 

“行了罗伊，”他对电话的另一头说，“我现在有空听你想说什么了。”

在罗伊说出更多蠢话之前，杰森笑了。因为罗伊颤抖的声音让他觉得心情挺好。

“你现在只有十七分钟了，”他提醒了一句，“快说吧，我听着呢，笨蛋。”

 

*

杰森醒来的时候，正对着他的是罗伊那张毫无人色的脸。

“操”他骂了一句，因为想笑的冲动让他的肺部一阵剧痛。但这真的太好笑了，他从来就没见罗伊这么糟过。

受伤的时候是见过的，当然了，再严重的都见过，但每次军火库总能挺过去。可是眼睛里一片血红色，沉默又了无生气，还满身难闻酒气的罗伊，可比像个硬汉那样给自己取子弹的那个看起来滑稽一万倍。

 

“我就不该给你机会的，”在那阵疼痛过去后，杰森声音嘶哑地开口对他说，“我给了你十几分钟，结果你说到第二十个对不起的时候就把我搞睡着了，真有你的。”

 

罗伊的嘴张着。他原本打算再说一遍那个词。可杰森看上去根本不想再多听哪怕一遍了。于是他低下了头，在杰森昏迷的期间，他的手一直覆在杰森的手上，现在它们无意识地动了两下，这个动作让杰森挑了挑眉毛。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说？”罗伊问。他没有具体指明是哪一件事，也许是喝酒的事，也许是他对杰森的各种埋怨，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杰森思考了一会，至少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然后他摇了摇头。

“你是个笨蛋，罗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就像我遇见过的技术最蹩脚的小毛贼，在那点把戏没被拆穿之前，永远都一副侥幸心理，可一旦被拆穿了，就会吓得惊慌失措，跑得影子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罗伊说出这句话——他原本不打算说的，或许永远都不对他说，但，管他呢，他反正也已经死里逃生过一回了。因此他说了：

“因为你会逃避别人对你的失望，你就是那种人，罗伊。虽然我觉得你这种性格真的很让人窝火，但我不想让你离开这支队伍。”

 

罗伊看着他。他抽抽搭搭地，眼泪鼻涕和冷汗全印在杰森的脸颊上——他抱着杰森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而杰森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想抬手擦掉那团恶心的混合液体，但他太累了，他的手举到半空，最后还是放了下来，轻轻揉了揉罗伊脑袋后面的那团红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