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奈良鹿代这个人吧，如果你对他提出“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这样的要求，八成会得到“也太麻烦了，能不做吗？”这样的回答。

各种意义上，这个小鬼，和自己的老爹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种性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佩戴着带有木叶标记的护具，在这个小小的忍者村里出生和成长，如果没有旁人提醒的话，大家很快就会忽略他身上的那一点点外来血统。

“说了多少遍了，未来会成为火影的人是我！”

在他的身后，佐良娜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火影这个话题分外来劲。她重重地敲击着教室的桌面，对漩涡博人发出大声地警告。后者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看不出来火影到底有什么好的。”那个容易看穿的小鬼直白地回答。这让并非刻意想要偷听这段对话的鹿代叹了一口气。

饶了我吧，他托腮坐在桌边想，为什么井阵还没来啊。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见证这个话题。

“那还用问吗！”可佐良娜的声音还是追赶着他的耳朵似的传了过来，“火影不仅责任重大，还要保护村子，他必须得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人吧！”

“喂你小声点，随随便便就说火影是最强的，被别村的忍者听到会惹火别人的！”

“我真搞不明白你，火影大人是你爸爸吧？这世上哪有不维护自己爸爸的儿子？”

“就算这样要我说火影是五影中最强的这种话也——！”

“难道不是吗？”

喂喂，救命啊.......在这样的对话面前鹿代忍不住抱住了脑袋。这种争吵也太麻烦了，根本没有意义吧？他决定强迫自己转而去关注眼前摊开的书本，却冷不防忽然被叫到了名字。

“鹿代！”

是博人在叫他。他反应了大概几秒钟，意识到那确确实实是在叫他没错。而一边叫着那个名字一边好死不死朝他跑来的博人脸上还挂着那副鹿代最怕的表情——那种毫无意义地较真。

“你来告诉佐良娜吧！”他仿佛理所当然那样拽起了鹿代的手臂。

“啊？”鹿代发出大声的疑问，“告诉佐良娜什么？”

“风影的事啊！风影也是很强的吧！别的人不好确定，风影大人，不是你的舅舅吗？”

天呐，愣在当场的鹿代心想，这还真的是，无法反驳呢。到底他们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个事实啊。

鹿代困扰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放过我吧......”他求饶似的回答。

关于舅舅的事，他所知道的可和那些方面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记忆里，那个人总是和印象中的有种偏差似的。

说真的，鹿代当真严肃地这样想过，不管是火影还是风影，肯定应该都忙得根本停不下来才对吧。光是村子内部的事务就够受的了，听老爸也说过的，真是忙到了不得不用影分身来帮忙解决问题的地步。但是很奇怪，记忆里，自己和舅舅见面的次数，却比见同族的远房亲戚，还要多那么一点。

这很诡异吧？

而且明明每次也不是有多么大的事来着。来木叶这边开商讨会议啦，讨论明年中忍考试的事宜啦，受到邀请出席纪念仪式啦，全都是些可以派下属轻而易举推掉的事情吧？就算来，也不用每次都“顺路”到家里来？那时的鹿代曾经那样想过。

他预料不到今天从忍者学校下课以后，回家推门的时候会不会在客厅的茶几旁边看见舅舅的身影。他有时候就会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非常自然地对他微笑说“你又长高了呢。”

头一两次，鹿代还会觉得有点害羞。到了后来，也就习惯了。

而妈妈似乎也相当放心的样子。

“今天要不要留下过夜呢？”她像那样提议。

“最晚后半夜就得离开。这样才能在明早赶回村子。”但我爱罗肯定地否决了这个方案。

当然连这点鹿代也很不能理解：留到后半夜再离开，这有什么意义？反正都是要走的话，现在和晚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可能的话，你今天能多帮我照顾一下鹿代吗？”出乎意料地，妈妈说了鹿代所没有想到的对白，

“出了点麻烦事，我想......”

“担心的话就去帮忙吧。”我爱罗拍了拍手鞠的肩膀，“对鹿代来说，除了父母，还有舅舅啊。”

于是乎，事情就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那天晚上，鹿代第一次牵着舅舅的手漫步在木叶忍者村的街道上。也不算多晚，路灯混合着热闹的霓虹，商店街还是那副热热闹闹的样子。他们吃过了饭，饭后甚至又散了一次步。晚饭是普普通通的晚饭，夜晚是普普通通的夜晚，在想象中，短暂停留过一秒的，那种突然有敌人来袭击村子继而身为风影的舅舅挺身而出化解危机的情结也完全没有机会上演。

我爱罗只是一路上以一种温和的力道牵着鹿代的手，不疾不徐地同他并排走在街道上。他们偶尔对话，内容都很日常，无论鹿代突然问道什么，我爱罗也都会回答。

那么......鹿代犹豫了一下，问了那个他一直就想问的问题。

“舅舅你明明是风影。为什么要经常到木叶来呢？”

对于我爱罗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只是在思考着，毕竟短暂的相处还不足以让他摸清这个外甥的喜好。

“如果我回答你的话，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干脆地选择了交易。

鹿代和他的父亲一样讨厌麻烦，但他喜欢交易这种干脆利落的东西。尤其是在对象还是砂隐村风影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因为木叶忍者村，有很多的朋友。”我爱罗将手掌放在了鹿代的后脑勺上回答他说，“偶尔见到他们，能回忆起很多东西。”

“但是朋友的话，老家那边不是更多吗？”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小时候的玩伴啦，忍者学校同期的同学啦，还有家族里其他的亲人啦。这不是很符合常识的状况吗？鹿代有些意外，因为我爱罗看上去仿佛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但是也仅仅只有一会，接着这个总是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舅舅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的确是这样。”他回答，“所以还有另外的理由。除了朋友，亲人不是也在这边吗？”

“你是说妈妈吗？”

“还有你。”我爱罗回答。

也许是错觉吧，鹿代心想。给出这个答案的舅舅那个时候，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害羞。一直以来都以苍白冷静形象示人的脸上还多出了些血色，让他比平时感觉更鲜活了一些。

“那么，现在该你回答我了，鹿代。”我爱罗微微屈下了上半身，“下一次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呢？”

“哈？”鹿代挑了挑眉毛，看上去有点为难，“离下一次生日还有半年多呢，现在就想这种问题，总感觉挺麻烦的。”

“那就花点时间好好想想看吧。”

当对方蹲下来平视自己双眼的时候，鹿代第一次认真地凝视那副面庞。虽然并不是每天都陪伴在身边的人，却因为总维持着那种亲切又不至于过于热烈到让他感觉退缩的态度，而让鹿代感到非常舒服。

“如果你刚刚说经常到木叶来的原因是妈妈和我的答案不是骗人的话，”鹿代回答，“那么下一次生日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吧。然后留下来过夜。妈妈会高兴的。把这个当做礼物就行了。”

那是少有的，我爱罗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高兴”这种情绪的时刻。尽管，那个时候的鹿代，还不足以成长到，也远没有了解自己的舅舅到能够察觉到那种反差的程度。

“太好了。你好像并不讨厌我。”他甚至没能搞懂那句话的意思。

“我其实是在舅舅身边长大的。”毫无关联地，我爱罗对他说起了这样的一件事，他将双手放在鹿代的肩膀上，眼神温柔又期待，

“在你出生以前，有一件事我一直很不确定。”

“是什么？”鹿代懵懂地问。

“那就是作为舅舅，是否也会像爱自己的骨肉至亲一样爱着姐姐的孩子。”

鹿代不懂我爱罗为何选用了这样一种拗口的说法。但紧接着，对方就给了他回答。

穿着风影的装束，在像这样八九点钟也依然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爱罗将鹿代拉到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个拥抱并不算多么热烈，它也并不刻意，持续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短短几秒而已。继而我爱罗就站了起来，那张脸离开了鹿代的视线。

“答案呢？”当他率先迈开步子的时候，鹿代忍不住追了上去。

“当然是肯定的。”我爱罗回答，“能成为你的舅舅，我非常高兴。”

他微笑着，如同承诺过的那样，那天他一直等到鹿代上床睡觉，为他掖好被子，才出门离开。

那段奇妙的经历一直停留在鹿代的认知里。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里，他也忽然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冲动追问过手鞠一些幼稚的问题。

“风影和火影，究竟哪边比较厉害？”

“听说舅舅以前也和火影大人一起并肩战斗过，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理所当然得到了手鞠不耐烦地教训。等到那段热情劲过去以后，终究继承了亲生父亲那股心性的鹿代也就放弃了追问。

当然了，他也保留了一个舅舅唯独与自己分享过的秘密。

就在那个我爱罗即将离开木叶的夜晚，躺在杯子里的鹿代揪住了他的衣服。

“如果实在很忙的话，”他平静地说，“生日的那个约定，不遵守也没关系。”

那一秒的我爱罗看上去的确有些愣住。那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以一种并不多见的姿势对鹿代所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和鸣人不一样。”他小声对鹿代说，仿佛在透露一件机密，“偶尔，我也保留了一些年轻时候并不太好的习惯。总之，因为我能把晚上睡觉的时间用来工作所以到木叶来得勤一些也没有问题。所以，那个约定我会遵守的。”

其实直到现在，鹿代也不太明白那个所谓的坏习惯到底是什么。不过对于我爱罗，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面前的博人和佐良娜摆了摆手。

“你们还是不要扯上我了，”他回答，“因为对我来说那并不是所谓的风影大人，那就只是舅舅而已啦。”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这次的中忍考试，要加油哦。”晚饭的时候，妈妈一面为他添菜一面对他说。

鹿代咬着筷子，并没有给出积极的回应。

“完蛋了，性格真是一模一样。”就连老爸也看不下去地说，“你好歹拿出点干劲来啊。老爸我也会在旁边看着的。”

“太麻烦了吧。”

“到最后决赛的时候，五影都会在场。”手鞠插了一句话，“所以提前也和你说一声，舅舅可能要来家里哦。”

“啊......”鹿代回答。

“‘啊’算什么呀？难道不会有点干劲吗？爸爸妈妈和舅舅到时候都会在看台上看着你呢。”

“也算吧。”

“也算吧？？”

“也算.......稍微有点干劲了呢。”鹿代笑着回答。

—END—

看了博人传以后居然比起CP向更在意这对舅舅和外甥。因为真的很巧，我爱罗自己不正是作为姐姐的孩子在舅舅的身边长大的吗？只要一想到舅舅是他那时候唯一敬爱和信任的人，再回头看我爱罗对于鹿代的态度，就能脑出很温暖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