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07

接下来的第二天是个周六。洛基感觉自己前一晚的睡梦很不安稳，直到快接近中午十一点了，索尔才过来试图喊他起床。

 

洛基裹着索尔的毯子，那上面还有几根他自己的金发。他倒在枕头上看着眼前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男人。

“我还不饿”洛基含糊地说。

 

“史蒂夫今天会来，弟弟。你得起床了，你们可以见见面，试着聊一聊。”

 

“你可以告诉他我病了……”

 

“洛基，相信我，史蒂夫是个好人。”

索尔俯下身来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这个动作让洛基妥协地点了点头。

 

“我可能需要时间做点准备”他对索尔说，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当他和索尔的身边有第三个人在场时，索尔所熟悉的神态，“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洛基。我相信你能做到。”索尔亲了亲他的额头。打开衣柜替他找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

“我和史蒂夫会先在外面聊聊，等你准备好了的时候，你可以直接过来。”他说。

 

史蒂夫果然比洛基先出现在索尔公寓的客厅里。他按时到了，带着一瓶红酒，一张小卡片，和一张十足友好的笑脸。索尔对此只有无比的感激。他招待了对方，端上早先下厨做好的午饭，还泡了一壶上好的红茶。

 

“我从没在普通朋友家里吃过周末的早午餐”史蒂夫对他说，“我是说，普通人的朋友，你很好，索尔。”

 

“我不太明白超级英雄平时都习惯些什么生活方式，我希望你还能喜欢”

 

“不，别老把英雄两个字挂在嘴边了。当英雄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史蒂夫喝了一口红茶。他的话让索尔想到洛基的，对于当英雄的事，似乎他那个精通代码的弟弟要比他熟悉得多。

 

“你的弟弟呢，索尔？我是说，我好像没有见到他？”

 

索尔点了点头。“抱歉，他不太习惯直接接触陌生人。他需要点时间。”

 

“上次你和我提到过的。你准备听从专业心理治疗师意见的事。我认为你是对的。”

 

“你瞧，我只会病急乱投医。心理医生建议我尽可能多的和他沟通，了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我呢，我对那些超级英雄的事物一窍不通，我唯一想到的只有去找你。我自己也不确定这样是不是正确的，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快乐。”

 

“他叫什么名字，你的弟弟”

 

“洛基，他的名字是洛基”

 

索尔的话音刚落，他们就见到了洛基。他和史蒂夫两个人，不过不是坐在餐桌前面，或者在客厅里面对面，而是隔着一扇窗户，看见洛基把自己挂在这栋大楼的墙壁上。

索尔惊呆了，史蒂夫也是。这间小公寓位于十七层的高度，在洛基的脚下，是相距一百七十英尺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而洛基还在对他们微笑。

 

“呆在那儿别动！”史蒂夫率先冲了过去，他一把拉开阳台门，试图抓住洛基，但洛基距离阳台栏杆有至少两米的距离。他一手抓着那条被他拧成绳子的床单，还一手和史蒂夫打了个招呼。

 

“很荣幸见到你，队长！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而史蒂夫只顾得上盯着他的腰看。洛基把床单缠在那上面，看上去摇摇欲坠，危险得要命。

 

“洛基！”索尔也冲上了阳台。他同样试图抓住自己的弟弟，却被史蒂夫拦在了栏杆一侧。

 

“嘿，哥哥！”

 

“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这么干是什么感觉”洛基诚实地说。

 

史蒂夫把看上去就要崩溃了的索尔拉了回来。

“我看看能不能借用神盾局的频道报警，这样更快。”他对索尔说。

 

可他们谁也没有机会把话说完。洛基做了个扫兴的表情，然后松开了手。

 

索尔的叫喊没几下就被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所掩盖了，洛基感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失重的感觉让他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会接触地面，不会就这么摔得脑浆迸裂身首异处，他总是对的。

 

在洛基还没往下掉落超过十层楼高度的时候，他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也捉住了，那条手臂抵消了他自身的重力加速度，强壮得根本不属于一个人类。那是一条机甲手臂，他正和这城市最赫赫有名的英雄钢铁侠一块悬浮在半空中。托尼史塔克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只小动物。

 

“抓住你了！”史塔克对他说。

 

而当他们重新回到索尔的阳台上时，史蒂夫看上去比洛基更惊讶。

“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是闹的哪一出？明明是你给我发了地点坐标，让我过来的。”

 

“我刚刚只是在想！但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等等，你说是我发的？”

 

“系统里白纸黑字地写着呢，美国队长呼叫钢铁侠，紧急情况请求支援。你在玩我吗？”

 

现场只有一个人没有理会这两位英雄的满腹狐疑。托尼听见盔甲上传来“叩叩”的敲击声，他转过脸去，发现洛基正用指节敲打他盔甲的几个连接处，一面观察，一面发出赞叹的声音。

 

“快看啊哥，是真的钢铁侠！”他听见这个青年兴奋地对史蒂夫身边的男人说，“我就要弄到托尼史塔克的签名了！不给我拍张照片吗？”

 

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愉悦万分，被他叫哥哥的男人却铁青着一张脸，心情似乎糟糕透顶。更奇怪的是，就连史蒂夫的神情都变得相当微妙。

 

“嘿，等等！”他打断了洛基还没开始的喋喋不休，“先把情况弄清楚，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我的签名了？”

 

“你当然会给我的史塔克先生，你一向欣赏有本事的人，而我，就是那个劫持了复仇者通讯频道，又假借美国队长的名义给你发了求救信号的人。”

洛基说完这句话，索尔就发誓自己彻底不干了。他推开了史蒂夫，大步穿过了他自己的公寓，回到了卧室，并且“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了房门。

史蒂夫跟了过去。

 

洛基拉住了原本打算追问些什么的钢铁侠。

“说真的，先生，你想看看我的程序代码吗？我认为它们会有助于你修复复仇者大厦的很多安全漏洞，比如数据库攻击。”

这句话停住了托尼的脚步，他解除了自己的盔甲面具，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青年。

“你让我印象深刻”他说。

 

“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可以展示我到底都有什么能耐”

洛基试探着对方。他认为钢铁侠不会放过一个这样的挑战，他赌对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当索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并对自己新朋友试图宽慰他的努力无动于衷时，洛基向史塔克展示了他的程序，包括那些犯罪地图，和那些自由切入网关的幽灵身份。他得到了一张托尼史塔克签字的名片，和一张邀请函。

“你可以到史塔克大厦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除此之外，还有这句许诺。

 

接着，那些复仇者就离开了。当公寓的客厅里再次只剩下洛基一个人时，他看了一眼索尔摆在餐桌上的碗盘，回过头去推开了自己兄长的房门。

 

“我很抱歉，哥哥”他直截了当地说，在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离开以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惊恐症状复发时羞怯而害怕的洛基。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索尔坐着的睡床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真的，很抱歉。”

 

“你刚才那副偶像崇拜的模样呢？收起来了吗？”索尔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那些都是假的，索尔。”

 

“老实说我现在不知道关于你的东西有哪些我能确定是真的，或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有一点我能确定，我没法提供给你那些东西。”

 

洛基坐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看上去有些无措，只能低头亲吻索尔冰凉的手指。

“相信我，我那么做只是为了拿到史塔克的设计图纸”

 

“你疯了弟弟”索尔失落地说，“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会给你的，你忘了吗？我会给你让你成为一个英雄所需要的东西，那些力量，不输给任何人。”

 

“噢上帝……”索尔哀叹了一声，他抓过洛基，把他水汪汪的眼睛压进自己的肩膀里面。

 

当晚，索尔再次给简打了个电话。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在电话里头说，“我一秒也不能多等了。我感觉我快疯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帮帮我简。”

 

“我本来想问问你现在究竟几点来着”简的声音传了出来，“但好吧。我答应你，我会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她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