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杰森哭了。

“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去听别人说话。”曾经有人这样对他讲，

“但不要太安静。你安静的时候总让人误会你实际上在生气，并且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可是去他妈的，杰森想。我是真的想揍扁他们，每一个，把他们的脑壳全部揍进土里面，脑浆和稀泥混合在一起。

有些人因为这个把他逼近小小的房间一角，借着刺眼的日光灯光线问他“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当然还有另一部分，他们对他非常体贴，从不过问，而是笑着对他说“我们相信你，小杰鸟，做你想做的吧。”

杰森说不上到底哪一种态度对他产生的影响更大，当他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从来没有一个人产生过怀疑——好像他们都打从心底里相信，那真的是属于杰森的想法。

曾经不是的。

在他还冠以某种小鸟的名字时，那曾经真的不属于他。罗宾的身份并不重要，而用什么样的标准去区分真正的犯罪倒看上去更重要。蝙蝠侠也不重要，怎么样脱离他的控制，并且不必面对来自于对方的苛责更为重要。甚至，布鲁斯也不重要，生与死也不重要。因为他拥有他，像拥有父亲，拥有家庭，拥有伙伴，即便那一切在当时看上去那么不完美，他不必刻意感觉自己活着，因为一切都鲜活清楚，杰森就站在布鲁斯的身边，看着蝙蝠侠的制服披风在高楼顶上的风里被扬起来，感觉它们轻轻刮过他的鼻尖。

他想过非常多的“如果”，非常多的“万一”。在那些偶尔他们之间会爆发争吵的夜巡过后，杰森渴望自己能更快长大，哪怕发生在一夜之间也没有问题。他为自己设想过各种各样的未来，那些想象让他失眠，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天亮，让他在早餐桌上听见布鲁斯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就连杰森自己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现在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红头罩，他们相信杰森，就算不相信他是对的，至少也相信他清楚自己在追求什么。他们相信，就如同他们毫无道理地就接受了他的死而复生一样。

啊，杰森回来了，虽然他和之前不一样了，但他毕竟回来了。

凭什么可以这么笃定？杰森越发猛烈地吸了一口香烟。他们凭什么就认为我理应拥有这第二次生命？凭什么能仅仅因为拥有共同的姓名和记忆就证明曾经的杰森和现在的杰森是一个人。所有人，他们把对那个死去罗宾的爱投射到他的身上，他们依然爱他，无论他做过些什么。然而未来对于红头罩来说并不存在，它曾经鲜活过，在他还是个孩子，还拥有那身制服，还认为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时候。

他们认为，一个罗宾曾经失去了生命，可现在他又把它拿了回来。

只有杰森自己知道，那个罗宾死了，而那些在他十五岁时，彻夜不眠的对着窗外的星空想象过的梦境，都永远地死在了那片沙漠中。

—Fin—

今夜的杰森就是我。

心里窝着一个哭泣的罗宾。

于是写了这个。这只是我，情绪，说不出口，全都是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