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Summary：罗伊对着莉安假想着将会属于她的人生，同时他却认为比起成为这个女孩的父亲，他也许更有资格做个法外者。毕竟那才是真正的他。杰森也许想到了什么，但眼下的线索却让他只能专注在对于整件事的调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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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莉安有些晕乎乎的，她脑袋垂着靠在罗伊的胸前，罗伊把她试图伸进嘴里的手指轻轻挪开。

听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什么都往嘴里放，他回想着自己Google出的一些内容，再过不久，她就会开始说自己的名字，可能还会出水痘，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皱鼻子（而他会陪着她）。她会就这样慢慢长高、长大而不被察觉，然后长到开始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

罗伊看着莉安，心中有一点诡异的遗憾，他不会唱摇篮曲，而此时也根本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乔伊看上去心不在焉。她没有去看莉安，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此刻发生在楼下的动静——刚才还挺大的，现在已经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她问。为了安全起见，此刻他们三个人都窝在一个小小的衣橱里，空气既闷热又充满一股木头的霉味。

“等小杰鸟给我发信号的时候，他能搞定的”罗伊回答。

“老实说，你的那位朋友……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罗伊耸了耸肩。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乔伊把脸转向一边，“我不知道，我原本一点也不在乎，谁知道会有莉安呢。但是你知道吗，就是现在我也不在乎——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有本事，也许应该更快地把一切都解决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

罗伊没有接话。老实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乔伊：莉安也许能让他暂忘一切，可乔伊却总能让他重新想起他们的世界究竟有多么不同。罗伊甚至不确定，当这一切都被摆平以后，乔伊还会不会让他抱抱这个小婴儿，她会不会对他们下逐客令就因为觉得莉安不需要一个从事“不正经行业”的父亲，罗伊有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在莉安发水痘的病床前帮她念故事，永远没可能。

罗伊想过这个问题，当他昨天半夜里突然坐在马桶上陷入呆滞的时候。那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滞，期间他的某种幻想和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尚还具备的常识在他的脑海里激烈地交锋，他说不出来，但是——倘若他真的能获得留在莉安身边陪伴她成长的资格，那么理想中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当然希望杰森也在那儿，他希望杰森能多少学会如何表现得软化一些，他希望在法外者每次从各种死里逃生的危机中回到家里时，莉安能大笑着扑向他们，在每个人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但那根本不可能，罗伊苦涩地承认，他的耳边仿佛已经响起了杰森惯常的那种语气：

“罗伊哈珀，你简直幼稚得无可救药。”

他知道的，罗伊知道。他就是幼稚得无可救药。

“哈珀。罗伊哈珀！”杰森又叫了他一次，罗伊抬起头，发现杰森已经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敞开的衣橱门外瞪着他了。这表示他解决了，红头罩总是足够高效率。

“他们离开了吗？全部？”乔伊不确信地问。

“我不确定”杰森老实说。

“为什么？”乔伊不理解地说，“你们就不能搞清楚他们究竟都有多少人，然后——”

但是杰森打断了她。

“关于这件事”他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在杰森刚来到石爪镇的时候，他只觉得这是个堕落的穷地方，而像这样的穷地方总会吸引些堕落的混蛋。乔伊关于煤矿停产，继而某些帮派势力企图完全占据这个小镇的说法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而杰森也接受了那个说法，直到他在几个昏过去的打手身上找到一个长得像是商标的标识。那个标识他认识——而这，非常不正常。

“为什么帕提克国际公司的员工会在这个地方？”杰森对乔伊说。那个名字让罗伊眨了眨眼睛。他记得那是一家在新墨西哥注册的企业，然而它的实体经济形态却和伪造文件中描述的一点也不一致，那是个实际上从事跨国人口贩卖和其他各种走私活动的公司，他和杰森曾经为了追踪他们的虚假账目、捣毁他们的贩卖窝点在苍蝇满天飞的墨西哥街头度过了将近一个月。

那是一次有些麻烦的任务，罗伊记得很清楚。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乔伊不解地问了一遍，对于杰森口气中流露出不满的那一部分，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他们是煤矿开采工程的出资方！我没和你说过吗？也许是因为你们谁也没问过。这有什么打紧吗？”

杰森的语气缓和了些。

“听着，你也许不明白”他说，“但是没关系，我实际上不是什么杀人犯，罗伊也不是。我们过去和帕提克……有些过节。那间公司和你所想象的不太一样，我现在只想知道他们都在这个镇子里干过些什么。”

“我去年才回到这儿”乔伊说，“就在煤矿关闭后没多久。也许你应该去问问曾经在矿上工作过的人。”

“很好。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乔伊摇了摇头。

“只认识鲍比，知道他曾经给他们干过电工活，负责维修矿井电梯。他现在失业了，你在靠近加油站旁边的那个小杂货铺能找到他——别现在去，晚上他不给任何人开门。”

“没必要”杰森回答，“我有办法进去”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但罗伊在楼梯口拦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干嘛”他对杰森说，“如果你认为这和帕提克有关，我和你一块去”

“别发神经了”杰森厌烦地看了罗伊一眼，“他们做军火生意”他的意思是，总得有人留下来以防万一。

“防御性陷阱”他说，“我可以设置二十几个，只要你给我十五分钟。他们今晚不会卷土重来了。”

“莉安？”杰森提到莉安的名字，觉得足够让罗伊现实一些。但是罗伊突然松开那只抓着他胳膊的手，讪笑了一下。

“说到这个”弓箭手说，“我觉得乔伊或许不愿意让我老呆在莉安的身边”

“你是她的父亲”杰森皱起了眉头。

“是啊。不是理想的那一种。”罗伊回答，“也许和待在这相比，我更有资格和红头罩在一块。”

杰森的眼皮在资格那个字眼上跳了两下，这是无稽之谈，他想。但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他就想起了曾经怒不可遏控诉布鲁斯的自己。但是罗伊和布鲁斯不一样，他又想。怎么可能一样。

“这不再是流民问题了”杰森说，“这和国际犯罪有关，从现在开始，这是任务问题”

“明白，一如以往”罗伊欢快地回答，他拉了一把鸭舌帽的帽檐，给了杰森一记肘击，他爱那个动作，觉得那能体现团队成员的默契，而杰森觉得那看上去就像大学橄榄球队装腔作势的候补队员。

“给我一分钟，拿上我的弓箭”接着弓箭手就迅速地跑开了，杰森连拒绝他的机会都没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