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简介：黑道大哥土味情话

03

陈霆的大嫂叫爱莲，是个传统的港式美人，弯眉大眼，雪肤红唇。陈霆到时她正侧卧在一张华贵躺椅上，似有深意地冲他笑。

“我听说了，你最近挺有名啊。”

大哥坐在大嫂一旁，叼着雪茄烟看一张报纸，闻言，面有难色地瞥了陈霆一眼。

陈霆攥拳，知道她指的是外边正传得满天飞的他和时樾的流言，没说什么。

爱莲眼里容不得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佬报纸翻过一页，朝陈霆摆摆手，让他出去，回避一下。陈霆正准备迈步，大嫂的声音又跟着追过来。

“道上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大哥和大陆人合作，那只是生意上的事，生意上的事弄出不好的传闻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捏在手里，你大哥，不好公事公办呐。”

大哥看不过眼，劝了一句。

“不是阿霆招惹的他。”

“但事情却是因他而起！”爱莲从躺椅里坐起来，“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去关二爷跟前领罚去了，他倒好，还有脸站到我面前来，知道那些太太们怎么说吗，说你最得力的小弟学人家搞同性恋，说他跟着你，比我跟着你时间还久，说我爱莲，做了同妻了！”

“说够了没有！”

大哥一盏茶扫到地上，脸色极难看。陈霆站着，盯着那碗茶水缓缓渗透进地毯里，对大哥鞠了一躬，回了句“大哥我懂”，就自己到隔壁房间领罚去了。

时樾蹲在陈霆的公寓楼下等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他只觉得今天这人走路的姿势奇奇怪怪，依着楼梯间对人“喂”了一声，对方照旧地只拿他当空气。时樾看了陈霆一眼，把嘴里早就熄火只剩下个滤嘴的香烟吐掉，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他扯陈霆的肩膀，本来只是想趁机拉拉小手吃吃豆腐，谁知刚碰上那个人，手指尖都还没用力，陈霆嘴里就“嘶”了一声，捂着肩膀半道上蹲下了。

时樾搁原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会过意来，脸色极难看地沉下去，问了一句：“谁干的？”

陈霆懒得理他，回他一句“关你屁事。”

“我操他妈！”时樾一脚踹在墙上，“谁动我老婆我抽他的筋，怎么叫不关我事了？”

陈霆无语。

“我现在也就是没功夫和你打，不然一定断你只手，别碰我！”

他要时樾别动他，简直做梦。时樾不仅动了，还抗麻袋似的把人扛在肩上，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梯，一脚踹爆陈霆家门头那把锁，把人扔进沙发里。陈霆给鞭子抽过的后背皮开肉绽，倒下去的时候摩擦了一下，疼得他眼冒金星，骂了句脏话。

时樾在屋子的另一头翻箱倒柜，把陈霆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扔得满地都是，用不上的常用药全给他糟蹋了个完，陈霆心疼，只好告诉他：“右手边第二层的抽屉里，你能别摔我东西吗？！”

时樾骂骂咧咧去开抽屉，拿着伤药纱布回来的时候脸色仍然很不好。

“你刚也看见了，如果不是老子有心想当绅士，要进你这屋子，也就是一脚的事，我正气头上的时候很不好惹，我劝你别惹我。”

哟嚯，陈霆开了眼了，私闯民宅的人还威胁起人来了。

“我知道你他妈想什么，”时樾撩起眼帘瞥他一眼，“你也就和我半斤八两，都是道上混的，你还想报警抓我不成？”

陈霆被他噎得一愣，吃了屎一样背过身去。时樾在背后不耐烦地叫。

“衣服掀起来，赶紧的！”

“我欠你的啊！”

“老子看你这样心里不舒服，速度包完赶紧了事！”

“我求着你给我上药了吗，你要不情愿可以马上滚！”

“我操你他妈是小学鸡还是怎么的，叽叽歪歪叽叽歪歪，再不利索点留疤怎么办！”

“留疤又关你什么事！”

“不行！你这身子骨说什么也不能留疤！这么符合我口味的你让我上哪找去，我还想睡你呢！谁把你这身皮肉弄坏了，我把整个港城翻过来操他祖宗十八代！”

时樾吼陈霆，吼得灯罩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陈霆冷不防听见他那句想睡你，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脸又死不争气地一红，赶紧转回头去不让时樾看见，半天才憋出个闷屁：“吹吧你就……”

时樾给他上着药，其实心里特想吹口哨。陈霆这人就这点可爱，不老实得很，以为背过身去就没事了，他是大哥的得力助手，平时也西装衬衣人模人样的，自己忘记自己梳了个背头，从时樾的方向看过去，两只红红的耳朵尖全近在咫尺，一览无余。

他一边欣赏着陈霆的耳朵尖，一边开口说话：

“我没吹牛，我现在的大哥不是社团本来的大哥，原来的那个大哥是叫我给干死的。”

陈霆心中一震，回头惊讶看他，发现时樾咧着嘴，在笑。

“想不到吧，社团里的事，其实是大嫂说了算。原本的大哥是她前夫，变态得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打女人，他不知道我喜欢男人，看我和大嫂走得近，怀疑我俩有染，横竖是打算要弄死我，我干脆先把他给弄死了。公司的股份全转到大嫂名下之后，大嫂说以后我跟着她，她有的，就全都有我一半，可我还是喜欢男人，床上那事我们没法一人一半。大嫂疼我，给社团找了个新大哥，我嘛，继续做我的挂职小弟，我泡你的事，社团里要有谁敢说半句闲话，我一定叫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时樾哼哼一声，在陈霆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倒好，全世界都知道我要泡你了，还给我半夜里挨了打回来，你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差不多得了。”

陈霆打掉时樾一双手，抢过剩下的半卷绷带，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时樾处理得差不多，他自己再多缠两圈，就可以收尾。

时樾撇撇嘴。

“没意思。我知道你也不是个没脾气的，我这么问你你都不说，你觉得这人我惹不起？你们老大啊？不准你搞基？看不出来啊，我当他面说要你做我老婆的时候也没看他这么大反应啊。”

“你要再提老婆这两个字信不信我一脚踹断你子孙根！”陈霆冲时樾抖了个狠，他靠在沙发上，脱掉染血的衬衣，随手捡了条沙发背上的浴巾搭在身上，

“是大嫂。之前大哥派我去外阜办事，我在办事的会所里看见大嫂了，她那次是去玩的，大哥不知道。”

时樾吹了声口哨。

“是个会享受的，专门过海关去玩啊？那你打小报告了没有？”

陈霆摇摇头。

“我妈死得早，孤儿寡母时就一直是大哥在接济我们，后来还供我念书，读完了大学。大哥对我有恩，大嫂的事我是不会提的。”

“所以人家才拿你当眼中钉啊，你傻啊？还不如一刀给人来个痛快的。”

“就算她看我不顺眼，她是她，大哥是大哥，大哥对大嫂有情，我有什么资格说话。”

时樾“啧”了一声。

“都说人无完人，我看你就挺好，圣女贞德似的。你心疼你们大哥中意大嫂，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中意你，看你被人打，我还不能给你出口气，我是什么滋味？”

陈霆见他又要开始越说越没溜了，不耐烦地起身准备甩开时樾回房去，被时樾擒住手臂，一腿扫倒，摔在了地上。伤口差点裂开，不过时樾非常及时的收了力道，骑在陈霆身上的时候还挺体贴地从沙发上拽下来一个垫子，给枕在陈霆的后脑勺下面，免得他硌着。

陈霆眉头一压，正准备动手打人，听见时樾幽幽来了一句：

“你妈死得早，我爹死得早，都是没爸没妈的孩子，谁跟谁啊，你就不能照顾我一下？”

时樾那话说的，还真有几分用处。经常有人背后嘲笑陈霆，说他一个港大毕业生怎么想不开要来混黑，也只有陈霆自己知道，命不好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他就近再看时樾，对方也还和那天在海边日头下时一样，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原本是个长相挺帅气挺讨喜的小伙子，陈霆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没爹没娘，应该也不至于走这条路。

只有异常熟悉陈霆的人才知道，其实他的心，是有那么一点软的。

打出去的拳头最终变成一个轻轻照胸口一推的动作，陈霆推了一会，推不开，索性也就地板上躺着了。

他人躺着，嘴巴却没闲着，给人掰扯着大道理：

“我见你对你父亲也有几分孝心，为什么要在感情的事上瞎胡闹？你既然在社团里得势，就该安下心来干一番事业，找个合眼的人，多生几个孩子，给你们家延续香火。”

时樾居高临下地在陈霆脸上玩自己的手指头，指节扣起，擦过陈霆高挺的鼻梁和线条精致的薄唇，最后划拉到下巴。

“我爹可没一定让我传宗接代，他原话说了，让我找个可心的，能照顾我下半辈子的就行。你觉得女孩子能照顾我下半辈子？随便一个仇家找上门来，不是只会瞎嚷嚷就是吓得尿裤子，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你说我不得找个你这样的？”

他见陈霆还想张嘴，干脆一指头塞进了对方嘴里。陈霆濡湿地舌抵在直接上，时樾噙着笑，拿指头撬开他的牙关，见对方皱眉发出含混不清的吞咽声，嘴里那截可爱的小兔牙又露了出来，不禁弯下腰去，拿舌尖舔了舔陈霆被打湿的嘴角。

他贴着陈霆，音色沉沉的。

“我知道你这人认死理，我就和你讲一回道理。你以为男欢女爱是什么，无非就是上床的时候前面一个洞后面一个洞，用法都是一样的。人的一生长的很，床上的事才占几分之几，重要的是感情，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放个人在身边，不用担心那人的安危，还有人关心，有人挂念是什么感觉？我不图别的，就图这个。你没试过男的，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些我都随便你，但你得顾好你自己，别让随便什么人都骑到你头上，你给人欺负了，我肯定心疼你，我不舒服了，那就谁都别想舒服。”

时樾这番话说的，陈霆竟无言以对。他仰头看着这人，依然也还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欠揍样，但那些粗糙的言语里竟带着几分难言熨帖的温度。

时樾的身上有种活气，不转弯、不打折，实打实出一锤头就擂一下在鼓心上。陈霆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也没听过别人对他说那样的话，他挺惊讶，觉得大千世界，果真什么样的人都有。

时樾见对面的人已经露出呆滞的表情好几秒钟，知道自己这是成功把人的思路带沟里去了，不禁露出个坏笑，啃了一口陈霆的脸。

“这月月底William生日，今年他在广州要办一场生日会，我的地盘，VVIP头排最好的位置，你请个假出关去啊，到了大陆我做东，带你近距离去看看偶像好不好？”

陈霆暗色的眸子一动，时樾就知道，他动心了。

那夜安顿好带伤的心上人，快接近零点时时樾才叼着烟踱下楼来。他倒不是故意要柳下惠，搞什么君子不趁人之危，他要想办了陈霆，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眼下，总有需要交的差还在等着。

他掏出手机，匆匆给一串加密号码发过去一条消息。

“搞清楚了，要是对面死咬着合同条款啃不动，就从大嫂下手。大嫂叫爱莲，你查查深圳哪几家会所提供call鸭子服务的，消费记录能对得上的，资料都拉出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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