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想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丹波国的夏季盛产蜜瓜，瓜味芬芳香甜，算是这片地方上的名物。他们偶尔会恶作剧，披上人类的皮囊和衣物，趁着烟火气还没彻底散开的黑夜顺着河流的冲刷混入城镇里，大肆往大江山偷运瓜果食器。

酒吞得力的手下里，茨木比其他人还更顽劣一些，他时常在这番偷摸劫掠的过程中脱队，化成风情女子的模样去调戏在保津川边偷偷幽会的爱侣。有时候，会碰上些容易被美色所迷惑的男子，被他戏弄得神魂颠倒，站在队伍的前头盯着手下做搬工的酒吞就能听见一两下清亮的巴掌声。

他从来不说什么，只是歪头喝一口酒，也望着河川里倒映出的月色，那月色被拉拉扯扯的人影给打碎了，波光粼粼的，从里边还能看见恶作剧得逞之后现出原形的茨木，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彼时他们还不觉得这现世有什么可贵，成天四处作乱、寻欢作乐，因此酒吞对茨木的这样秉性从来放任不管，也从未觉得这样做有任何问题。

他从哪一刻开始察觉到的呢？

偷运回来的成车的蜜瓜被他们一股脑堆在大殿门前，压在下面的那些，装在车辙和凸起的岩石上，裂开了，碎掉了，溢出甜丝丝、滑腻腻的汁水，顺着肆意生长的草地浸润到泥土里。

他们的宴饮已经接近尾声，舞乐也看了好几轮，酒也喝了好多坛，其他的鬼脸上都浮现出飘飘欲仙的神色，而茨木却坐在酒量千杯不醉的鬼王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自己的手指缝。

他的表情有些嫌恶。

“这些蜜瓜甜归甜，吃完也太粘手了，也算不上什么上等的瓜果。”

酒吞没有答话，他却又接上一句抱怨，

“就和城下的那些男子一样，总是轻易就上当，与他们玩也没什么意思。”

他的话让酒吞瞥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还每次都要化身成女子？”

“那是因为如果化身成男子的话，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的皮囊来得俊美吧。”茨木舔完了手指，眉头间仿佛又一下子被一种百无聊赖的情绪所占满，他似乎有些愤懑，又似乎早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大江山所有的鬼怪中，还没有能叫茨木童子高看一眼的，大概也唯独除了酒吞，能让他收起玩心，像这样并排坐着，好好与他说话。

“我？”酒吞有些淡淡地疑惑，“你为何一定要和我比？”

“因为凡人女子尽是些贪得无厌的生物，无论她们表面上多么为你着迷，在即将可以占有她们的那一刻，她们永远会在心里想着，‘我这位情郎，不知比起那罗生门鬼王的化身如何’。”

酒吞含着一口酒，轻轻笑了。茨木却咬着后槽牙。

“如今你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丹波国，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下去你了。”

“不过是些无聊凡人的青睐，你为何要在意？”酒吞问他。

“因为我想要。”茨木回答，“我想要喝她们的血，吃尽她们细白的皮肉，最重要的还要她们的一对乳房。但我不想像杀猪那样吃掉她们，最好的方法是让她们先迷上我，我便能拖长这享受的时光——丹波国算什么，比起这小小破瓜，那样才能称为真正的享乐。”

“真的？”酒吞似乎被他说动了，他一边的眉毛挑起，今夜第一次放下了正准备举到嘴边的酒壶，

“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茨木转过头来望着他，他难得严肃认真的，安静的表情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

“是吃一口，即便你自己也被嚼烂磨碎，吞进肚子，与那摊血肉混在一起，也无所谓的好味道。”

茨木说这话的时候当真开始想象这幅情景，他见过酒吞幻化的人形，他想象着自己那副精心装点过的女性皮囊被酒吞按在怀里，由细弱的肩颈部位开始咬下去，滑腻的血顺着肩胛骨流淌下来，也如同那些被摔烂的木瓜那样，一点点陷进皮肉里，陷进白骨里，再被酒吞一口口吞落进肚子里。

他想这件事的时候，依稀不自觉地变出了一张女子的脸来，那面孔上笑容此刻看来是如此的迷惑人心。酒吞从未好奇过为什么每次茨木恶作剧，总能轻而易举就得手，但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今后，只要茨木在场的时候，他便也绝不化身出女形。

那晚的百鬼宴过后，丹波国内开始陆续传出女性失踪的消息。酒吞听信了茨木的话，开始尝试女人的血与肉。而茨木也确实说了一件实话——他为酒吞亲自挑选的那些未经人事的处女，每一个都芬芳胜过八月出产的蜜瓜好几倍。他的胃口于是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就连某一日，等着他结束进食的茨木也看着他，打趣似的说了他一句，

“你现在倒是越变越像个真正的恶鬼了。”

“什么意思？”酒吞冷着脸问他。

“很快这一片的口粮就会不够你吃了，那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茨木说这话的时候，酒吞注意到，他也在焦虑地啃咬自己的手指，上面有几处齿印，而茨木的面色，也比平时看上去疲惫很多。

“你几天没进食了？”他突然问，“我在里头时，你一直在这里？”

“连大名都注意到大江山了，正准备派武士来剿灭咱们呢。这时候我不守在这里，还有谁能守在这里。”茨木回答地时候仍然没有停止咬手指的动作，他看上去相当烦闷，却又有种奇异的解脱感，他回过头来向酒吞投去一个张扬的眼神，

“我说过，口粮就快不够吃了，你要怎么办？”

“那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酒吞说。

“如果别地的女子不够貌美，满足不了你，那时你又要怎么办？”

酒吞皱起了眉头。

“茨木，”他叫了一声看守大门的鬼的名字，“你是我的部下，不要忘记这个身份。”

听到这句话的茨木童子转回头，不再多说什么。

远处，武士们组成的军队传来敲锣打更的声响，他们在神社中祭祀的祷告与祭乐声在城下连成一片，直上云霄。

还不够，咬着手指的茨木想道，现在的程度还不够。酒吞还不够饿，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等到已经没有女子能够满足他的时候——

茨木放松了紧咬在指尖的牙。

等到只有我才能够满足他的时候。

那才会有意思。

—Fin—

My抽，我的心之友，在我蹲马桶的时候连发数条语气激动的语音和游戏截图，给我卖了他们的安利。阿七，我认识多年的拥有十八个（真的）yys小号的好基友，高抬贵手送了我一个号。两相作用下，我决定写个小故事回报这些有爱的天使基友们。

我是个别无所长唯有手速的人，以后玩什么好玩的也别忘了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