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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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辉】写真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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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告别辉气之后,茂夫并没有直接回家。当他坐着,正试图组织即将开口的言语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而他的师父灵幻新隆就在他的对面。

“你说你在烦恼什么来着,朋友的事?”

茂夫掏出手机关掉了不断重复的提醒,每天一到这个时间就会响起的提示音告诉他,现在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

“什么东西?”灵幻好奇地问。

“是广播放送的提醒,每周日的晚上七点。”

“你还会follow广播节目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花泽君推荐我的,一个介绍年轻人流行文化的节目。因为我曾经说平时总是很难跟上同学的话题,他就让我试着开始听这个广播电台。”

你不喜欢看电视或者打游戏的话,就听听广播吧,也只会占用三到四十分钟而已。

脑海中花泽辉气曾经说过的话再次提醒茂夫,他这次究竟是为什么要到相谈所来找师父的。

“你说花泽辉气?就是那个金头发的,和你一样的超能力者吗?”听到他的话之后,灵幻重复了一遍花泽的名字。

“是的。虽然之前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昨天说话的时候花泽君也提醒我了,花泽君他,的确是我的朋友。现在朋友遇上了烦心事,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才好,所以才来找师父你的。”

茂夫记得,直到最后从那所女子中学离开,花泽的脸上也始终带着那种阴郁的,暧昧不明的表情,他说他在生自己的气,而这个说法也让茂夫慌张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一向看上去自信又聪明的花泽同学究竟会因为什么感染上那种他看不懂的负面情绪——那个仅仅只是在大街上偶然遇到,听说了相片的事情就答应帮忙;知道自己在为不能好好与周围的人聊天而烦恼,就推荐自己广播电台的花泽同学;尽管在茂夫的内心,他一直觉得非常感激,就连花泽介绍的广播节目也是,都认认真真地设置了每次一到时间就震动提醒的闹铃好好地在听,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做点什么来回报对方这种事。

这让茂夫感觉非常难受。如果真的是朋友,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却什么想法也没有呢?究竟可以为花泽做些什么,真的是朋友的话,怎么会至于如此毫无头绪呢。

他真是一个糟糕的朋友,此刻的茂夫这般想道。

“我想要,为花泽同学做点什么。”他对灵幻老实说,“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因为花泽同学已经帮过我很多次忙了。”

师匠看着他,手里头夹着一支燃烧才不过半的烟卷,他似乎愣了几秒钟,又有些欲言又止地低头抓了抓后脑的毛发。

“mob啊,虽然我不是不理解你在想些什么,”然后他试着开口,

“但是你现在的想法,其实无异于找什么人借了钱以后又急着想马上还回去那样。朋友之间,不应该是这种关系。”

“难道借了钱之后不是必须要归还回去的吗?”茂夫睁大眼睛问。他的表情实在来得太过单纯,以至于灵幻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眼前的孩子,有些道理看上去是没错的——虽然看上去没错,但在不得不抬起脚迈入只讲规则的成人世界之前,他们并不是必须要去拥抱这些不近人情的道理。因为有的时候……

“那反而会让人失望。只是因为出于什么身份,才必须要为对方做什么事情的这种想法,是大人才有的利弊观念,而大人的情感世界,有时候挺残酷的,mob。”

茂夫看着灵幻,他眨了一次眼睛,之后才站起来,好好同师父道谢,然后离开事务所回家。

他在脑子里想着那张相片的事,耳机里,广播正放送着最新上榜的流行音乐,他同时也在想着灵幻方才说过的话,然后茂夫才突然发现,他会不知道该为花泽做些什么的根本原因,只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而已。想要什么,烦恼什么……和总是习惯于去依赖别人的自己不同,花泽辉气是个对自己的要求比谁都要严格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广播节目播放完毕,弟弟律从饭厅的柱子后面探出头来,向茂夫招了招手。

“吃饭了吗哥哥?妈妈让我把晚餐放进保鲜盒里了,如果还没吃饭的话,我可以拿出来加热一下。”

茂夫对弟弟说了声谢谢,看着律又转身走回厨房。律身上穿着淡绿色的居家服,在茂夫回家以前应该是已经做完了功课在看电视,塌陷下去沙发座椅上还放着一本倒扣过去的,看到一半的杂志,茶几上也放着一叠看起来是父母信件又或者是账单的纸张。

“我才刚去检查过家里的信箱。”律一边将茂夫的晚餐从微波餐盒倒进盘子一边对他说,

“沙发脚旁边有个绑好的牛皮纸袋,好像是谁送来的包裹,是给哥哥的。”

“给我的?”茂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取下耳机线,从地板上抱起那包长方体形状的牛皮纸袋,手掌心里的东西带着些不轻不重的分量,他划开袋子,过塑以后锃亮的,花花绿绿的杂志一角从袋子的缺口里漏了出来。

那是一本半月刊的时装杂志,上个月刚刚庆祝过编辑部成立的二十周年纪念,推出了限量版封面的特别刊物,在喜好追寻潮流的学生当中相当受欢迎。

茂夫记得自己看过那本杂志。完全是学园边缘人的茂夫是不可能凭自己就知道,或者托关系排队买到那本限量出版物的,他看的那本是从花泽那里借来的。而他也隐约有着大约一周之前自己就已经将杂志还给过花泽的记忆。

为什么现在又要送来给我呢?茂夫疑惑地将书托在手里,随意翻动了几下。内容琳琅满目的书页哗啦哗啦飞舞着,从那里面,一张轻巧的,菲薄的相纸掉了出来,正落在为他将晚饭端上餐桌的律的脚边。

律惊讶地看了一眼那张相片,又抬头去看茂夫的脸,他看见哥哥一片空白的面部表情。

茂夫已经不再慌张了。他的相片找到了,问题解决了。可他若有所失地合上书页,总感觉还有更大的,更沉重的未解难题等着他似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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