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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一カラ】恋爱这件无以名状的小事

恋爱这件无以名状的小事

By 少女病犯病中的阿海

 

在将近饭点的时间被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突然一把痛快地叫住,这对于松野家的四男而言是完全不曾出现在预设当中的情节展开。然而不幸的是,那分明是在叫他。不容分说、吐字清晰的那句“松野一松!”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名字。

距离从上一所在里面读过书、经历过集体生活的学校毕业,怎么说已经四五年过去了,居然还会有人能一眼认出他来。是他,而不是“超级显眼的六胞胎里面搞不清楚是哪一个的孩子吧”。对方脸上挂着理所当然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的表情,朝此刻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投去一瞥,于是此时,他紧紧拉拽住一松胳膊的动作也立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就在上一秒,松野一松所碰巧经过的并不是随便哪一处在街头挤作一团的人群,而是一只连续紧密,排得密不透风一直延续到整条道路拐角的队伍。因为正在排队的人无法离开队伍,才用这稍显唐突和粗鲁的动作截住了一松的脚步。

“拜托了,既然难得在这里遇见了!一松君也帮帮我吧!”

对方恳切地看着他请求道。

一松茫然地望着他,花去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来回忆这个也许是高中同学的家伙印象模糊的姓名。

“森山?”

他试探着问出这个名字,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深冬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夜幕完全降下之后透骨的凉意也完全盘踞上了裸露在外的十指。他惊讶地抬头看去,天空俨然已经开始飘雪。

“抱歉,难得在快要过年的时候突然这样子把你拦下来。你那边的公司也是从昨天开始放假的吗?”

戴着厚厚围巾的森山仍不断搓着双手,他们两个弓起身子驼起背一道重新挤入队伍,一半出于被迫的一松对于突然拉近的距离表现得相当不适应,他不着声色地移开目光,眼睛冷不防被喷吐上一串森山哈出的白气。

“真冷啊!”他的高中同班同学夸张地感叹道。丝毫没意识到他们曾经有多么的不熟悉彼此,不熟悉到,他居然是为数不多能叫对一松名字却搞不清楚他其实并没在任何单位就职的人之一。

所以,这一切就又回到了那个要命的问题。

“干嘛……”一松并不算多客气地问。

“实在对不住了,”森山对他露出尴尬的表情,在清冷的雪花中竖起三根手指头,“最多三十分钟!我已经在这里排了好久了,我手上的两张号码是准备给两个人进场用的,但是我等的人来没有来,所以想请你现在这里和我一起帮她预留一个位置。”

所以就病急乱投医地拉住了只是路过的我吗?一松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看上去相当不好意思的森山。“抱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一松而是他的哥哥轻松”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如果只是单纯倒霉遇上了倒也认了,我可没理由要在这种冰天雪地陪你留在这里做这件事,他想。

森山当然是立即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臂。

“你知道我没认错,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是,你们那六胞胎里就只有在我们班读书的你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那眼神看过几遍一会儿就记住了。真是拜托了一松君,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由美可能会喜欢并且同意和我一起参加的就只有这个展览而已了,想要在新年前夕告白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哈?”抽搐的表情爬上了一松那张原本就已经足够生人勿近的脸,“由美又是哪位啊?”

“是我……正在追求的人……”森山不情不愿地回答,他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尽管挫败,却一脸卯足了劲的模样,看上去,在这样的队伍和天气里排队一小时以上也算是分量相当的折磨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超乎正常社会人常识的举动,去向偶然才经过,学生时代又完全说不上交情的一松求助。

烦躁的森山捋了一把头发。

“为什么这时候偏偏遇上的是你这家伙。”他郁闷地说。

他是记得一松的,从读书以来就是,虽然远谈不上了解,但松野家这个男孩的不近人情和总也没法让人痛快敞开胸怀的阴郁却依然如同记忆中那般叫人印象深刻。

“反正你总也不会懂的,关于恋爱的这档事。”

在最终认定这位孤僻的前同窗并不打算真的帮忙以后,森山有如豁出去一般说了这句意气用事的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手上的力道松弛以后,一松并没有立刻就甩开他扬长而去,而是露出了或许连一松本人也略感惊讶的困惑表情。他能从一松迅速想要掩饰的动作中窥出一二来,那来自于作为新鲜人在公司内部摸爬滚打的直觉,更来自于这人生头一遭距离这个怪人近到不寻常的距离。

原本并不打算对任何人开口的恋爱话题;这个原本连自己都觉得悬在半空,害怕被拒绝以后还要同时遭到朋友嘲笑带来的双重伤害的秘密,究竟是怎么不自觉地就对他说出了口?又究竟是为什么,忽然在一瞬间就软化了一松的情绪?

那就像个谜。它的到来总是充满了不期而遇的未知。那个时候,一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

抱着电话转过身去的一松当着森山的面发出不耐烦的吼声,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种天气乱晃吗?突然遇到个抓住我不放的家伙我有什么办法。以前班上的同学,一个叫森山的家伙。”

接打电话的一松难得连贯地说出了森山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完整长句子,这个印象中总是拒绝和任何人交流的松野一松,居然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自如地表达话语里的意思——虽然有时语气还是难免急躁,

“都说不是朋友了!”他激动地朝电话反驳说,“朋友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你给我去死!”

然后他挂断电话,转过头来。当正对面的两个人目光再次相接时,一松低下了头。他什么也没说,森山也是,他们只是双双跺着脚,在要命的寒冷中缩进了队伍里。

为了缓解化不开的尴尬,森山取出手机,再次点亮屏幕,检查了已经查看过无数次的收件箱又一遍。几个小时前发去的“你想看的那场展览,如果取到限定入场券的话,要和我一起去看吗?”消息,到如今依然没有回音。

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他发现站在旁边的一松同样也在看着那句话。

“你很想笑吧。”森山突然打破了沉默。一松并没有回答。

“是啊,就算读完了大学,毕业了以后参加工作,不管到几岁的男人也都还是这副模样,会像个白痴一样对着手机的收件箱发呆,期待又自厌,紧张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森山的脸上挂着不甘的面色,他熄灭屏幕,看上去又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当然这种卑微的心情现在的一松怎么可能了解……”

“……从刚才开始就吵死了,明明是你求我,能不能别一直废话个没完。”

“那么一松你其实是有在谈恋爱的咯?”对方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那条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队伍也同时向前挪动了些些。

“在我对你说恋爱这种事你不可能懂的时候,你其实是在内心里嘲笑我的吧?”森山继而说。

接到父母的电话不可能用那种粗鲁的口气回答,读书时起就远近闻名的松野一松也不可能会有在这种假期的晚饭时间给他打来电话的朋友。而一松接起电话来的动作,又太熟练,太自然,甚至还特意在自己的面前背过身去,虽然听上去说的话凶巴巴,却难得一气呵成地解释完了整件事。松野一松是不可能在朋友身上花去这种心思的人。

所以说不是朋友,而是恋人吗?

“你愿意留下来,是因为同情我吗?”被新年期间最后的表白搅得心烦意乱的森山胡乱撩话说。而这次,破天荒地,一松再次开口回答了他。

“不是同情,只是有点在意。”他简短地说。

那换到森山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在意什么?”

“你喜欢的人……如果今天不打算来了,那会怎么样?”

“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痛痛快快拒绝的意思吧。”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不喜欢?”

“因为这种事就是没法痛快拒绝啊。”森山露出自嘲的笑容,转过头来给了一松的胸口一拳,“我就知道,你丫果然是被告白的一方吧。这种道理也不懂吗?可真幸运啊……”

一松没有回答,而是选择问出另一个问题。

“那么明知道对方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还要做尝试?”

这是他所最无法理解的地方。就像朋友这种东西一样,一旦不曾渴望,就没有无法拥有带来的悲凉和凄惨状况。恋爱大抵也应该是这样吧,既然明知道要失败,不如不要开始,也不会受到伤害。

“如果我能控制好的话。”森山回答,“我才不会在大街上做出像你这样的家伙低声下气请求帮助这种丢人的事。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得到明确的拒绝,就是会一刻不停地在心里想着对方的事,一面自觉羞耻又一面幻想着所有模棱两可的万一,做这种傻事。”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并非熟人之间,事实上满有理由让人觉得尴尬的自白,一松的回应倒显得颇为过分了。

然而他说得平静,还相当诚实。

“那种事我没有经验。”

在正常人的眼里,这或许已经到了欠揍的程度。

森山傻傻地盯着一松的眼睛,预想中的嘲讽,或者安慰,反正全都没有,却得到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反而让一直敏感紧绷的他松下一口气来。

“行了,我承认自己完全输给你了还不行吗。”在深呼吸过几次以后,终于垂下双肩收起手机的森山回答,

“因为你一直是个阴沉又不上进的人,我还以为不管怎么样,和你比的话至少我会多少赢出来一点。结果自己的恋爱沉船触底,倒是一松,恋爱进展得比我预料中还要顺利很多。也是,这种事本来就很公平。”

“公平?”一松问他。

“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能遇上两情相悦的人并与对方坠入爱河的概率,不都是一样的吗。”

“所以才说我没有经验啊。”一松回答,“还有,你可别误会了。我并没有想嘲笑你什么。只是因为不知道真正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子才耐着性子听你说这些话的。”

 

三十分钟以后,队伍顺利排到了他们两个所站立的地方。人行道上的积雪已经落到了行人能落下一个浅浅脚印的程度。

由美没有出现,而一松也不再理会森山,在履行完义务以后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路他走得有点一瘸一拐的,挤在鞋子里的脚趾头简直一根根僵硬得如同冰柱。可他仍然急切地,因为不知道什么理由的原因想要尽快回到家中。

在距离熟悉的房屋还有不到几百米远的距离,冻到鼻水直流的一松发现自己的哥哥空松正在路灯下等他。空松穿着同他一样厚的,六胞胎每个人都有一件只是颜色各不相同的羽绒服,怀里抱着一幅毛线手套和一个超大号的保温杯。

“你说突然遇上了朋友暂时不回家吃晚饭我就出来接你了,因为不知道一松什么时候会回来。”对此空松解释说。

一松响亮地啧了一声。

“已经说了那不是朋友。”他又烦躁地强调了一遍。同时,空松带来的手套被塞进了一松的掌心,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倒出热腾腾的麦茶,忽然蒸腾而起的热气铺天盖地地贴了一松一脸,让他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先喝口热水吧。然后回家收拾收拾我再带你赶紧洗个热水澡,不然一定会感冒的。”

一松戴上手套,接过杯子,他没有嘟囔,也没有拒绝,而是痛快地仰起头一口喝了个干净。热茶流淌过他的喉咙和食道,让他的脸也瞬间找回了些许的血色。

“回家再喝不是一样,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等我,做这么做作的事情?”还杯子给空松的时候他这么问。

“我只是想等等你而已。”空松回答。

“难不成每次都是?”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为了不让它像它听上去那样奇怪,一松还特意做了补充,

“就算一两次你不等着我,那又不会怎么样。”

“我对你可不会做那样的事。”

空松也同样自然地回答。

 

这就是了,一松想。这就是森山所不能理解,而自己实际上并没有撒谎的部分了。

他是真的没有经验,关于恋爱这件也许应该在甜蜜中掺杂着微酸,痛苦中夹带着期待的事。

因为从来没有一次,空松让他等待,或是到场缺席。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提心吊胆的试探也好,明知会失败却仍要一头撞上的自暴自弃也好,那些森山所不甘,所愤怒着的,松野一松明明是个失败者,却跳过了这些必要步骤的事实。

为什么呢?正如森山所说,他为什么可以得到这些东西,而得到了,却始终被朦胧的感觉所笼罩,无法得以窥见它的全貌?即便他以丝毫也不输给森山的干劲,和想要孤注一掷的奋力喜欢着对方。

他喜欢着对方,超乎任何人所能想象的那样喜欢着对方。

一松拿走了空松怀里那个笨重的保温杯,他用戴好手套的双手将对方拉近,冰凉的脸颊凑近到对方的侧脸处,在那儿所感觉到的温度并不比自己双颊的毛孔所能感觉到的要温热多少。空松望着他,多少有点不受控制的上下牙床打着颤。而一松一言不发地,他贴近了对方的耳垂边缘,轻轻叹完一口气以后咬了那儿一下。

那不是一个吻。那甚至不是一个吻。

那让一松感到气闷。为他总是抓不住一个合适的氛围来完成一个吻。

“为什么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也要反过来喜欢我?”他问。

那个问题在空松的脸上造成了爆炸一般的效果,他并不常常像这样脸红的,一松记得很清楚。他一向自说自话,没脸没皮。像这样,双颊红得这么剧烈,这么通透,又这么滚烫的时刻实属罕有。

“不是说好了要先像这样相处看看吗?”

红着脸,讲话时眼神不断闪躲的空松磕磕巴巴地回答,“还是说你觉得不习惯?想要叫停或是反悔?”

“我没这个意思。”

一松将脑袋靠在空松的肩膀上。他们呼出的热气彼此纠缠在一起,化进路灯的光线以外浓浓的黑暗里。一松感觉舒服,尽管经历了今晚他依旧觉得找不到答案,却享受此刻的安静。

“先像这样相处看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纠正着空松的措辞,

“我们不是在恋爱吗?”

数分钟的沉寂过后,空松踮了踮自己的肩膀,提醒几乎快要趴在那儿睡着的一松保持清醒。

“大概......是在恋爱吧。”

他用了个不确定的语气助词。烫红的脸和冻红的鼻头黏在一起组合成一幅丑的要命的滑稽画面。他笑了,和亲弟弟那张如出一辙的脸孔流淌出亮光闪闪的情绪。一松搓着手,还是像方才排队时那样驼着背,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望了一眼仍兀自下个不停的雪。

“真冷啊。”牵起对方的手开始朝家走去的时候他说。

“是啊。”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那样,空松轻轻地回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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