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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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飞】落雨可解印(完)

By 阿海

 

飞段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原因不明,却总觉得,只要稍不注意放他随意行动的话,他一定会在视线之外的地方惹上非常大的麻烦。

 

像飞段这样的一种生物,甚至都不能被简单称作是人类。他的死活我是不关心的,唯一的问题是他并不会死,没死成的话,会一边大喊大叫着“你这人真无情!”和“居然到那种时候也不出手帮帮我?”一边尽干些不经过脑门的事——这个样子的飞段非常烦人。

好几次都没忍住,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他又杀死了一次,那样的话,就不得不陪着他再完成一次那漫长的仪式,这是恶性循环,是极为痛苦的事。

在认识他之前,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对痛苦有着超常耐受能力的人。

 

“角都干嘛要和我搭档呢?”在烛光摇曳的小屋子里飞段曾经这样问过。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老大的安排。”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燃烧的蜡烛灼烧着他的掌心,发出阵阵焦糊的臭味。那味道非常恼人,就和血腥味,和死人腐烂的味道一样恶心,飞段似乎已经习惯了与那些气味为伍,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家伙并不是个人类,我和他并不一样。

“别玩了。”我皱着眉回答,“只能是这个原因吧,因为你怎么都死不掉。”

“哈!”他发出一声轻笑,继而将已经烧伤的手掌从火光中移开,翻了个身。我看着他,他才刚复原没多久,身体的其他部分倒还光滑干净,赶上窗外又下着雨,昏暗的天色和着闪电的白光照进屋子,打在他光裸的上半身上。他将双手新鲜的伤口贴在脸颊上,心不在焉地咬舐着本来就已经残缺的肌肤,露出包裹着白骨的皮肉。我很不喜欢那幅场景,只好又移开了视线。

“虽说是搭档,但角都似乎非常讨厌我。”我听见对方在背后说,他的音节非常含糊,有一半是因为伤口的疼痛造成的抽气声。

“你说得对,但我一向把组织的利益放在更前面。”我像这样回答了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这个我也知道。怎么说呢,角都讨厌我我并不在意,不过我自己似乎……还挺喜欢你。”

飞段终于放弃了自我折磨,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安静了下来。而我躺着,在彻底睡着前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我发现,像那样的话,他似乎常说。虽然每一次都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也搞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那个明知自己不会死,我也不会死的飞段,总是想告诉我他并不讨论我这个事实。以至于就连晓的其他成员都误认为我们的感情很好。

 

“诶?原来关系并不好吗?”连一向不多管闲事的绝也这样说过。

“根本没有好与不好,只是搭档,一块完成任务,就这么简单。”

“所以到底好不好啊?这群人里面,只有你才稍微了解一点飞段吧。”

“所以我说啊……”我因为痛苦而死死摁住了太阳穴,“那家伙的事我和你们一样,根本就搞不懂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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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都真是奇怪,可以选择的对象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和我干这个。”飞段有时会问。

而我靠在窗边,无意识地抚摸他被汗所浸湿的头发。

“因为你非常欠揍,而我又无法杀死你,只能选择在床上干死你。”

“呜哇!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语言,打住打住,太不适合你了,太奇怪了!”他惊讶地转过身,完全无法接受地疯狂摇着头,“饶了我吧角都,还是像以前那么对我说话吧。”

“我以前都是怎么说的?”

“说‘我真讨厌你呐,讨厌到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你’。”

“听了那样的话你会高兴?”

“恩,”他笑着回答我说,“高兴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时候,像这样与他面对面的我并没有想到更深的层面。直到多年以后,我才发觉,也许飞段与寻常人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的所有感情是不会进化的。也就是说,一开始是什么样,就会一直是什么样。他作为“飞段”这种奇特物种的理解力,并不足以让他明白我也会因为刚刚与他分享过床笫之欢而在言语上稍微放过他的这点变化。

他可能一直认为,如果我一开始讨厌他,那么就会一直像那样讨厌下去。如同我们曾经是搭档这件事一样——就算我不喜欢,飞段却很喜欢,对他来说,那一点也永远不会有所转移。

突然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当时正徒步穿越一道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在这放眼望去只有砂砾和枯枝的严寒与酷热所交替的地方,我的身体已经数日没有进水,变得几近干涸,内脏也沉甸甸的,几乎要从感染的伤口处全数掉落出来,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

这样的情景让我恶心,就如同当年飞段如此这般玩弄自己的肢体,将自己放倒在血泊中向神明献祭时那样让我感到不适,但事到如今我却没有任何资格去抱怨了。岁月变迁,现在的我也和那时的飞段一样,不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死去了。

只要想起这一点,就很泄气,因为不愿意回想起来,不愿意在七十年以后再去从头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是的,即便是因为身体脱水到意识几乎断线的我也清楚地记得,距离飞段最后一个在四月里过完的生日,已经有七十多年了。从那年算起,再转头过去,世界上便没有了飞段这个人。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很奇怪的,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是个更宁愿相信科学和商业系统的人。但这个神秘的事实却无从解释——与木叶忍者的对决结束之后,本以为死了的我并没有死去,虽然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从破碎的尸骸中一点点汲取了元气,可当我想要去寻找飞段的时候,他却不见了。我顺着打斗的痕迹还原了当初的战场,甚至还找到了那个爆炸造成的巨大深坑,可是飞段却如同化作一缕青烟蒸发掉那样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那之后的十年间,我脱离了组织,带着这具仿佛忽然获得了邪神眷顾一般不会死去的身体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寻找他的踪影。再之后,我就渐渐忘掉了这件事。

 

我忘掉了我曾经在一个叫做晓的组织里呆过,忘记了曾经和一个叫飞段的忍者作为搭档旅行过,忘记了我曾经死过,最终又没有死成。

所幸的是,我好歹没有忘掉自己的名字。

于是在一场突然落下的雨里,我筋疲力尽地躺倒在不断积水的坑洼中,一半的面庞泡在水中,想起在久远的时光中曾经有一个人以沙哑的声音叫过这个名字。

“角都,角都啊……”

叫我的那个人当时正跨骑在我的身上,汗淋淋的身子打着颤,眼中带着迷惑不解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尝试那种体位,身体深处新奇的感觉让他的眼神里全都是恐慌。

他哭了,眼泪如同雨水一样落了下来。

“求求你,还像以前那样看我,像以前那样对我说话吧。”

 

对于飞段来说,只要我不去改变就好了。只要我不改变,继续这种无所谓也不拒绝的态度,那么所有的状况都还会和从前一样,永远都不会失控。在这种针对不确定性的防御机制里,飞段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他不可能成为干扰因素,因为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静止的。

他说过喜欢我,也就是说,是从刚认识我的时候,从遇见我的第一眼,从一切最先开始的那个地方,他就已经这样想了。

虽然直到今天,我都没有一刻搞懂过他,但推演出的这个结论却让我尤其痛苦,而在所有几乎将我吞噬的痛苦之中,我一直在想他的事,这思念如同燃尽的炉灰,堵塞了我的口鼻。

 

日出之后,我从已经变成泥塘的土地中爬起来,继续朝终点踉跄地走去。

获得了永生以后,渐渐也无法控制自己这副头脑了,稍不注意,遇见昨晚一样的雨尘封的记忆就会被唤醒。我决定在下一个城镇稍作停留,补充一些物品和装备,以及更新一下自己头脑中的术。

我当然不想永远地忘记他,我只是希望,至少——至少是再过一百年以后,才会再次想起他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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