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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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洛基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地狱魔鬼的原形。他吓呆了。

 

梅菲斯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从他的皮肤里面流淌出熔岩，他的双眼也变成了完全的赤红色。他就站在洛基的面前，而原本的那个小卧室，地板已经完全塌陷下去，那间屋子不再存在了，它们变成了断壁残垣，屋子以外的世界也不存在了，窗户外面的天空不再漂浮着白云，而是变作了一股雾霾一般的死灰色。

 

“你果然呼唤了我，邪神。而正如此前我们曾立下的约定那样，我将拿走你身上我想要的东西。”梅菲斯特大笑着说，“而作为交换，你将穿越过去和未来，看到故事的原初。”

 

洛基看见一大串飘飞的纸张从他的电脑里被抽了出来，上面全部写满了凌乱的片段，有的只是只言片语，有的是没有前因后果的一段对话。梅菲斯特将那些纸张上的文字变成了浮在空气里闪闪发亮的荧火。他动了动手指，所有的情节便重新排列成了一篇新的章节。那串文字最后落到一张新纸上，落到了洛基的面前。

 

他把它捡了起来。

 

谎言·第零章

 

谎言。这一切都只是谎言。

 

诸神的黄昏过后，所有人都以为邪神洛基死了。可那之后，他又重生于一具新的年轻躯体，当所有人都认为善良的洛基杀死了的自己，获得了崭新的自由时，谎言最终还是回到了谎言的原点。

 

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在地狱里存在一个古老的诅咒。那道咒语可以将这世界上所有的善与恶相互颠倒，让命运轮回重新演绎一遍。而只有比那更少的一部分人知道，邪神洛基在寻找那个诅咒。

 

阿斯嘉德的三女神在命运的长河中洞见了这个讯息。她们在神池边举行了仪式，想要一窥未来。阿斯嘉德年轻的王子被投入了那个水池，他在其中看见了王国被毁灭的那一刻。

 

当雷神索尔从水池中挣扎游上来后，他告诉三位女神洛基在遥远的未来将真的成功找到那个诅咒，九界的善恶被篡改，所有的英雄沦为恶棍，而他，则失去了手握自己战锤的资格。

 

“我们怎可让未来王的灵魂被永禁地狱？”三女神向预言求问，希望找到一个方法避免它的发生。

她们最终想到了一个方法。

 

三位神母找到了年轻的洛基，那时，他仍不过是个头脑里塞满了恶作剧，但又无时无刻渴望得到阿斯嘉德民众认同的王子。她们给了他一把上古英雄的佩剑，与他签订了一个契约。

 

洛基将完成三位女神交给他的任务，每当他做完一件好事，她们便会在命运的题字碑上为洛基划去一道他曾经犯下的罪孽，等到邪神所有的罪都被抹消之时，阿斯嘉德将会重新接纳他为他们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只有索尔，他的兄长明白，三位神母将未来这个世界的命运全部寄希望于洛基的身上。她们希望洛基能在此过程中，培养出善良的品质，既然纯粹的邪恶无法被消除，她们希望在骗子之神的灵魂中掺杂进善念，那么，当有朝一日，诅咒发生转化之时，同样善恶交织的洛基将无法举起米奥尔尼尔之锤。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却只能遵守约定，保持沉默。

 

只是，洛基最后拆穿了女神们的谎言。他发现无论自己做多少善事，帮助多少人，他曾经的罪孽也永远无法消除。邪神开始恼羞成怒，在盛怒之中他与索尔发生打斗，最后负伤逃出了阿斯嘉德。

 

在伤痛、屈辱、和被欺骗的恨意中，洛基蜷缩于阴暗湿冷的山涧，想到了那道传说中的咒语。

他开始不顾一切寻找它们。

 

直到此刻，阿斯嘉德的女神们才发现，古老的预言是永不可能被打破的，一旦任何人尝试改变预言的内容，其结局反而会正如预言所预料的那般猛烈袭来。

而身为阿斯嘉德未来王的索尔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毁于一个诅咒。他向神母们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请求她们分裂他那九界之中最为高尚纯粹的灵魂，将它们分为两部分同等的善意，索尔将其中的一半留在了众神之殿，而他自己，则带着仅剩下的一半灵魂前赴洛基等待着他的战场。

 

那场战斗持续了十天十夜，从死亡之国带来的巨人、霜狼、和亡灵与阿斯嘉德的武士们在广袤的大地上展开着无间断的厮杀，最后整片土地在大火中变得寸草不生。

 

没人再看见过雷神索尔，也不再有人记得邪神洛基。当偶然有人提起时，那些喝着酒的人都大笑着唱起了歌，歌词来源于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讽刺愚蠢的人轻易的就被谎言所欺骗。

 

无论善恶，命运都将继续下去。

 

“知道我最渴望你身上的什么吗，邪神？”梅菲斯特贴着洛基的面颊说，“我的大多数地狱同仁只喜欢愚蠢地追求纯粹的事物。然而纯粹并不可惜。一块最无意义的顽石和一缕最虚无缥缈空气，它们都是纯粹的。这世界上最甘美的东西并不是纯粹，而是烈焰里的冰雪，永夜里的星光，是掺杂在无暇灵魂中的那一点恶意，和隐藏在堕落内心里的那一丝善念。”

 

“我的心里还会存在善良的一面，我？”洛基悲伤地笑了起来。

 

“你心中那始终深深坚信着索尔应当是个英雄的愚蠢执念，它们虽然愚蠢，但同样美味”恶魔说，“在你企图通过成为一个反派来唤醒索尔的内心时，我阻止了你。在托尼史塔克的宴会上是我喂你喝下了那杯酒。你不应该做那种蠢事，我的小傻瓜，因为雷神索尔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索尔他，最后做了什么？”洛基木然地问。

 

“他拿走了你一半的邪恶，并分给了你一半的善良。从此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阿斯嘉德的英雄，谎言之神，你们全部不过变作了卑微的凡人，在卑微的世界里苟且偷生。”

 

“他这么做，仅仅只为了阻止我使用那个诅咒？”洛基闭上了眼睛，那张写着传说的纸张从他指缝间滑落，飞到了焦土之中。

 

“甚至比那更多”梅菲斯特答道，“他为你创造了一个世界，让所有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因为你而被保留。你们的父母，你寡淡无味的童年，还有那可笑的，原本他希望你能拥有的平凡人的一生”恶魔笑了，他在大笑中扭曲变形，最终肿胀成了一个地狱恶魔的原样。

“现在，我将拿走我应得的东西了。”他捧住了洛基的头颅。

 

“放开我弟弟，你这恶魔！”

索尔踹开了卧室的房门，洛基向他的兄长望去，看见了盛怒的索尔和他身后一脸惊恐表情的简福斯特。

 

“天呐，上帝”简捂着嘴大声尖叫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

 

然而梅菲斯特却不再像上次索尔面对面威胁他时的那样只会仓皇逃走了。他毫无惧色，反而从容地抖开了自己恶魔的翅膀。

 

“你早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索尔！”他大叫道，“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世界正在崩塌，地面和天花板都开始剥落，太阳和天空也正在消失，简恐惧地扶着那摇摇欲坠的房门把手，感到双腿一阵发软，她跌到了地上。

 

梅菲斯特抓着洛基的黑头发，扬起了他的脸。

“看看你为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它们就要消失了！这世上没人能承受谎言之神一半的邪恶，即便是你，雷神！当你发觉洛基开始做预言梦的时候，当你发现他开始对这虚伪的人生产生怀疑的时候，你欺骗了自己的弟弟！你让他相信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你让他相信那些念头不过都是虚无的幻觉！当你那么做时，索尔，属于洛基的那部分邪恶蚕食了你原本善良的内心，你让你自己变得虚伪和残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恢复自己的记忆。现在这个世界的善恶平衡已经被打破了，失去了伪装的你将不可能继续做索尔奥丁森，你只可能做回原本的你，雷神索尔！”

 

灰黑色的天空开始电闪雷鸣，在地狱恶魔的烈焰面前，惊雷从天上落下，它们击打在索尔的身上，他的金发发出光芒，沐浴在雷电中的身躯披上华丽的战甲，一柄神锤出现在他的手中。全阿斯嘉德最勇猛的战士发出一声怒吼，朝恶魔扑了上去。

—TBC—